第2节

  悲戚的声音从周围传来,目光所及,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泪水。
  只有她,连眼皮都未曾抬下。
  她的存在,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
  “殿下,您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下官好迎接……”
  说话的,是将军府男主人,商战。
  方才下人说有贵人到访,他立刻从偏厅赶了过来。
  却不想,来人,竟是太子。
  暮修染穿着黑色便装,俊朗的脸上,带着一分柔和。
  众人讶异,快速行礼。
  商云浅的目光,也在听到那句殿下之后,立刻朝他射来。
  炙热,毫不避讳,还带着一些暮修染看不透的情绪。
  那抹目光极为强烈,待暮修染想要探寻那眸中深意之时,商云浅已收回目光。
  “殿下?”
  暮修染回神,微微颔首,“听闻二夫人逝世,特来吊唁。”
  闻言,商云浅的动作险些乱了几分。
  淡漠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暮修染,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她伸手,捂住心脏,那个位置,正在剧烈跳动,心中的火焰,像是要将她灼伤,疼得她不断冒冷汗。
  那些过往,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年少时,他执起她的手,“浅浅,这一生,我只爱你一人,待我君临天下,定许你一世无忧。”
  “商云浅,我杀了你……”
  回忆,像是一头疯狂的猛兽,随时准备爆发。
  垂在身侧的手,被她捏得咯嘣响。
  暮修染,暮修染。
  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正在这时,“将军,叶老太爷那边来人了。”
  商战面色不愉,脱口而出,“他们来干什么?”遂,瞥到身侧的太子,只好放缓态度,“来者是客,快请。”
  商云浅深呼吸,拳头,终是被她慢慢放开。
  灵堂,突然就冷清了许多。
  商云浅依旧跪在地上,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
  一阵细微的声音传来,她耳朵微动,并未做出反应。
  “大家都去前厅了,你怎么不去?”
  侧目,是暮修染。
  现在的他还未曾经历过战争,眉宇间的厉气并不深。
  说话时,还带着淡淡的笑。
  商云浅微微低眉,极力将心中的情绪压下,冷声下了逐客令,“这不是殿下该来的地方。”
  暮修染走进,在商云浅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带着不可一世的高贵。
  商云浅默默的转移了方向,暮修染不依不饶。
  一抹恨意从眼帘划过,商云浅终是抬头。
  “殿下,有何指教?”
  “指教?”暮修染轻笑,“没有。”
  “……”
  “本宫很是奇怪,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你因何,这般不待见本宫。”
  第3章 虚伪与蛇
  商云浅漠然,心中闪过惊涛骇浪,“没有,殿下想多了。”
  “怎会,本宫阅人无数,不会看错。”
  言罢,他俯身,用扇尖执起商云浅下巴,四目相对,避无可避,商云浅眼中的恨意,来不及收起。
  “瞧,多明显。”
  身子微颤,商云浅生硬避开,“此处乃是我母亲灵堂,殿下身份高贵,最好别多逗留,万一一不小心,沾染了什么不该沾染的东西,臣女可不负责。”
  从未有人这般跟他说话,暮修染顿觉不满,“你……”
  僵持之际,商云烟款步而来。
  “殿下,父亲已命人备好膳食,请您移步。”
  她双眸含水,娇俏欺人,声音悦耳动听,说话时,眼睛悄悄打量着暮修染,小女儿心思尽显。
  暮修染眼波流传,在两人身上打量。
  最终在商云烟身上停下。
  嗯,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二妹妹,让下人守着,一同用膳吧?”
  商云浅立刻露出几许不悦,“父亲已下令不吃三餐,出殡前,所有子女必须在此守灵,你当这话是说着玩儿的?”
  商云烟皱眉,“父亲的话自然要听,可府中众多客人,咱们不能让客人一同饿着。”
  商云浅冷哼一声,不在说话。
  心中,却闪过一些悲凉。
  果然,商战那些话,只是说说而已。
  什么夫妻情深,什么恩爱不已。
  都是假的。
  见商云浅不搭理自己,商云烟咬唇,委屈至极,“殿下,不是我们不遵守,实在是……”
  暮修染最见不得女人哭,“不必多言,大将军的心思,本宫自是知道。”
  说着,还斜了商云浅一眼,眼中,带着挑衅。
  似是没想到暮修染竟会帮她说话,商云烟窃喜,“多谢殿下体谅。”
  见商云浅并无反应,暮修染面露不愉,“依本宫看来,这些年,大将军为二夫人做的已然够多,如今,竟也按照大夫人的规格安葬,且还做了这样的吩咐,不管遵守与否,心意已经足够,二小姐,你,何必计较那么多?”
  十几年前,大将军和梦娘的故事在举国上下引起不小轰动。
  当时商战已娶妻生子,梦娘身份高贵,商战爱她,不忍她做妾,便许了平妻之名,却也有个先来后到。
  众人,也只能唤一声二夫人。
  商云浅勾唇冷笑,周身的温度都下了几个度,“出去。”
  商云烟咬唇,面色悲伤,“二妹妹,我知母亲去世你心中难受,可,你是母亲唯一的孩子,她若看到你这个样子,定然也不放心,你……也该顾着一些自己的身子。”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当真懂事。
  奈何,商云浅不吃这一套,“我最后说一遍,出去。”
  “二妹妹。”三番两次被怼,商云烟心中不悦,可,太子在此,她只好咬牙开口,“母亲去世,我与你的心情是一样的,你的难受,我也感同身受,我……”
  “感同身受?”商云浅突就站了起来。
  十三岁的她,身子娇小。
  站在商云烟身侧,矮了半个头,气势,却并未因为身高矮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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