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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乱朝纲的贵妃(30)

  她想不明白,陆骊龙在性事那般暴虐的男子,为何后宫里那群女人还是飞蛾扑火一般争夺着他的宠幸。
  真是要龙种不要命了吗?
  春晓回到抚春殿后,便控制不住思绪。
  她想不通,以戴秀儿那种病歪歪的身子,都能被他宠幸两年,还能顺利生下皇子,她在床上是怎么熬得住的?
  迷迷糊糊想了许久,在入睡前,春晓忽然想到。
  该不会,陆骊龙那该死的抖s性癖,只会对她施展吧?她就倒霉到,恰好撞上了他的性癖上?
  春晓惊坐起,在一片黑暗中出了一身冷汗。
  殿内殿外夜色深深,中秋夜的月华在殿外铺了一层银灰,从雕花窗缝中漏过几分,耳尖可以听到窗外夜风扫过竹林的飒飒声响,像是梦中鬼影。
  想到陆骊龙最后说的那句话,她又不安起来,该不会那贱人打算召她侍寝了吧?
  从上次她将玉势摔在他身上,她便觉得自己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是与陆慈直接撕破了脸,可如今陆慈若真铁了心要她侍寝,她又该如何?
  手无寸铁的后宫妃嫔,她怎么和一国之君斗?
  亦或是,求助谢家吗?
  想到谢家人,春晓死死捏住了身下的薄衾,呼吸渐重中,她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
  那床下的月光,在床边迤逦的影角,露出了一点靴尖。
  是上好的银蚕丝制作的靴面,防火防水轻薄舒适,价值千金,谢岑丘有许多双这种鞋子。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一片黑暗,“谢殷风?”
  短暂的沉寂后,黑暗中的人慢慢走到月光下,俊逸出尘的身姿披着银色月华,来到她的床旁,一身风雅容色脱俗,除了谢岑丘还能是谁。
  她静静地看着他。
  殿外不知何时响起轻轻的丝竹声,兴许是哪个殿内彻夜欢腾着,饶人的丝竹之声被夜风送得缥缈悠长,清风推着窗门,幽幽沉香自炉中袅袅。
  中秋迎寒,谢岑丘一身夜露,不知何时来了殿里,不知来之前在哪里立了多久。
  她不说话,他也无言。
  春晓看不清他的神色,拥着薄衾,冷着脸与他对峙。
  谢岑丘静静站了许久,钻入的夜风掀动他的衣角,就在春晓以为他不会说话了的时候,他忽然开口,半是茫然半是晦涩的声音轻轻飘落。
  “软软,这六个月内,我甚是思念你。”
  自从那天闹翻后,已有六个月未见,从初春到了秋深。
  春晓撇开了脸,神情淹没在黑暗里。
  谢殷风醉的深了,或是情绪激动时,眼眶便会泛红,俊雅的公子这一瞬显得脆弱又绝美,春晓每每见到,都觉得撩人又妩媚,她第一次见到翩翩公子能如此娇媚而不知自知。
  “夜深露重,你将衣服拉好。”
  春晓低头看到不知何时滑落的肩头的衣领,并未去管,面色冷冷,正要开口,忽然听见这男人又道。
  “软软,不要和小叔叔闹别扭了。”谢岑丘再度开口,嗓音褪去晦涩,多了丝惯有的清朗音色,他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被她躲开,“软软,看着我。”
  春晓颦眉仰头看着他,厌烦地道:“谢殷风,半夜叁更你来我宫中,撒什么酒疯?”
  夜风推开了未关严的窗门,月华如水流了进来,白潋满地。
  谢岑丘没有答,他静静凝望着她,忽然单膝跪地,接着双膝跪在了春晓面前,他随手拆下了青色玉冠,唐突地披着一头墨发。
  春晓吓了一跳,往后躲了一下,借着清晰的月光,她看到谢岑丘唇色青白,眼中带着一丝疲惫,他扶了扶额,道:“软软,不要和小叔叔使性子了好不好。“
  “春岙一事,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顾好他。只是他走失后,谢家从未停下搜寻,虽终究没有寻到踪迹,但也尽力了。软软,谢家人不长命,小叔叔没有再几个六个月来陪你赌气了。”
  谢岑丘跪在地上,满身月华,伸手握住了春晓撑在床上的手。
  他欲泣未泣,仿若玉树将折,“软软,二哥没了。小叔叔将要远赴边塞,届时谢家空虚,何人来护着我的软软呢?”
  谢关元死了?
  春晓瞳孔微缩,恍然间掉落一滴泪珠,她仓促去擦。
  谢岑丘膝行抱住了她,如一个一心担忧着晚辈前程的垂暮老人,他眷恋地拥着她,满身寒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春晓见到他披下的青丝间竟然有几缕白发,她指尖颤抖着摸上去,她竟不知他何时生了这么多白发,风华正茂名满长安的殷风公子,怎会长了白发,“你还不到而立,怎么会……”
  谢岑丘身形高大,即便跪在地上也比春晓高上一些,他捉住了春晓的手,僵硬地笑了笑,似不在意道:“可是很丑?”
  春晓抿住唇。
  谢岑丘最是爱打理仪表,每日都要洁面洗手,佩香囊玉带,曾今为了配搭一件新入的火玉,换了数十套衣服,才算满意,有着世家子骄矜的通病。
  她忍不住道:“你若算丑,整个长安便没有俊俏人了。”
  谢岑丘轻笑一声,眼尾飞扬,他道:“小叔叔可比那陆骊龙俊俏?”
  即便春晓戴着有色眼镜来看陆慈,也无法说他丑陋,那是与谢岑丘清雅高洁气质截然不同的俊美,带着帝王的威仪,凤眸深目骨相硬挺,极为俊美。
  二者不同,无法比较,只看观者喜好,春晓抚了抚谢岑丘玉白的面容,“小叔叔何必自降身价,同那贱人比较。”
  谢岑丘贴着春晓的脸颊,低低笑了一下,片刻后,道:“软软,陆骊龙让我年后前往边塞,丰靖川会在那里对我动手。软软,你说,他是不是嫉妒我的美貌?”
  春晓知道他在开玩笑,哪里是嫉妒,分明是忌惮,想要将谢家斩草除根。
  “晓晓儿,我不想死。谢家如今只余你我二人,若是小叔叔没了,只留你一人在这深宫存活,失去谢家的威慑,若是那陆骊龙,或是不长眼的女人欺负了你,该如何是好呢……”
  谢岑丘抚摸着春晓眉心的朱砂,“小叔叔孑然一身于世,两袖清风无甚不能割舍,最是不能舍下的唯有软软。怎能舍得留你一人伶仃茕茕,就此失怙……我带你走吧。“
  谢岑丘眼波微亮,灼灼盯着她,“随小叔叔离开这里,我们……”
  “谢殷风。”春晓摇摇头,“我不会出宫的。”
  按照剧情,谢岑丘不该死在永正九年,他要比陆骊龙活得久,最后死在她手上。
  哪里出了问题?
  她道:“你自己逃吧。”
  谢岑丘摇摇头,嗤笑一声。
  谢家百年世家,满门忠烈,家教森严,从未出过临阵脱逃之徒,若是他为求苟活出逃边塞,谢家百年威名也就毁了。
  可若能保春晓一生无恙,便是背负孽名,被万人唾骂,泉下遭列祖列宗谴责,那又如何?
  “我不会独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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