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章 衡
这里的湖水相比外围，多了一丝沉稳。
虽然在视觉上不如那七彩的湖水绚烂，但是却带着一丝岁月沉淀下的敦厚。
一道道透明的影子在苏牧的身边滑过。
每一个人影之中，都闪烁着七彩的光斑。
金色的湖水荡漾，让一切都如梦如幻。
苏牧行走其中，仿若置身于一片浩荡的金色星宇，流淌的星辰带着静谧的幻象，交叠起一个朦胧浩瀚的宇宙。
“找到……传承吗？”
苏牧缓缓感受着水流的流淌。
迎面一个人影撞了过来。
噗呲——
一声轻响，那人影在苏牧的身前撞碎。
一点七彩之色，在他碎裂的影子中散发出来。
那七彩的光斑接触到了苏牧的胸口，但是片刻就随着水流飘走，在不远处重新化为了人形。
“这是……”
苏牧的心头突然有了一股明悟。
在这里，并不是自己找传承，而是传承在找自己。
这里是轮回的记忆，这些轮回记忆中的人，会遵循记忆中的性格或者喜好，寻找有缘人。
想到这里，苏牧也不再有意的寻找。
他轻轻伸展开四肢，在水流之中飘荡。
温和的湖水带着滋润灵魂的甘冽，让苏牧几乎想要睡过去。
时间的碎屑泼洒穿透他的身体，将一些阴郁的杂质洗去。
而这一切，苏牧并没有察觉。
犼也没有。
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剧毒，不是高居万毒榜上的七色涎。
而是时间。
时间才是整个天地间最为恐怖的剧毒，哪怕是上古神魔，都扛不住。
而此刻苏牧无意识的飘动下，时间碎屑将苏牧体内时间腐朽的痕迹洗去，并且为他镀上了一层温和的时间保护。
现在的苏牧，之前十六年的岁月，算是白活了。
这个白活的意思，是苏牧体内淤积的时间陈毒已经被洗掉，他可以再多活十六年。
并且，因为时间浸透身体的保护，让他不会受到时间深层次的侵蚀，他可以安全的活到寿元大限。
任何一个修士，在不借助丹药的情况下，是无法活到大限的。
灵劫真人寿元一千载，但是在不断的战斗、修炼、生活的过程中，时间都会一点点的浸透肉体，一般来说，能活个九百多岁，也就到头了。
但是现在的苏牧，只要不中途陨落，在他修为到灵劫真人后，可以完美的活到一千零一十六岁。
这一切的发生，如春水无声，苏牧丝毫没有察觉。
而就在苏牧几乎要在其中睡着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此刻，在他的胸口中，一枚七彩的光斑，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就仿佛在他的胸腔中点燃了一团火焰。
“这是？”
苏牧眼神瞬间清醒！
遇到了！
自己被机缘选择了！
一股雄浑的气息，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周围的湖水，突然静止了下来。
金色的湖光之中，出现了一道七彩的裂缝，仿佛有什么碎裂开来。
金色碎片跌落，如美轮美奂的金蝶飞舞。
而在苏牧面前，那徜徉的湖水之中，出现了一个碎裂的破洞。
“这是……”
苏牧猛然瞪大了眼睛！
在自己面前出现的裂缝中，自己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巍峨、古朴、浩瀚、苍茫、繁华……
一切复杂的词汇都不足以描述这个世界一角带给苏牧的震撼！
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山坡。
山坡上站着一个背对自己的男子。
这个男子穿着一身白衣，凝望着远方。
而远方是一座巨大的城池。
那城池巍峨，但是最让苏牧震撼的是，那整个城池之下，四个巨大的独眼巨人跪在地上，将巍峨的城池高高撑起。
这四个巨鬼已经长满了青苔，赤裸的黑色就仿佛是坚硬的黑色山岩。
但是那铜铃般血红的硕大眼睛不断地扫视着四周，让人明白它们是活着的。
一条巨大的金龙用龙吻咬住了城池的大门。
它庞大的身躯垂挂，龙尾垂在地面。
而它的后背，血肉被生生削开，露出了惨白的脊椎骨。
那脊椎骨上，被人开凿出了精致的楼梯。
最让人难以直视的，是这条金龙是活着的。
雪白的骨阶两边，金色的龙血沸腾，仿佛路边的水池，飘摇着装饰性的花草。
整条龙脊作为大道，在鲜活生命的衬映下，威严而惨烈，带着不可侵犯的雄浑霸道。
四鬼托城，金龙为道。
哪怕是相隔在遥远的山巅，苏牧也能够感受到那无法言喻的震撼！
“那就是凡俗啊。”
突然，那站在山巅上的白衣青年开口。
他转过头，仿佛透过裂缝看着苏牧，道：“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苏牧：“？？？”
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子，苏牧听了他的话愣住了。
又见面了？
苏牧立刻回忆，但是在自己的记忆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的模样。
神师的记忆力是无比强悍的。
苏牧绝对有自信，只要自己见过他，哪怕是在人群之中看过一眼，都不会没有印象。
但是事实上，自己的确没有印象。
在自己的记忆中，这个人一丝一毫的印象都没有。
“看来小友没有记得我。”
“也是。”
“之前和你见面，只是我在中古时期的一个残灵。”
白衣男子看着苏牧笑了笑。
他的面孔温和，双眸温润如水，带着一股让人天生想要亲近的冲动。
“我们在玉中见过。”
“我叫衡。”
玉中？
衡？
突然，苏牧脑海之中划过了一个场景——
如同山一般宏伟巨大的青铜宫殿。
八足的血红玉雕。
跪地高呼“元圣”的凶悍甲士。
衡……
衡相！
是他！！！
苏牧猛然想起来了。
之前在魂山的交易区，自己听了犼的话，买了一块古玉。
在那玉石之中，自己见到的那个红衣老人就是他！
犼山能够苏醒，就得益于吃了他的残灵。
“您……就是他？”
苏牧的话有些奇怪，但是衡显然是听懂了。
他笑了笑，道：“是我。”
“那是我中古时期的样子。”
“而现在，你看到的是上古。”
“是轮回记忆中的我。”
衡笑了笑，看着苏牧道：“其实，你并没有被轮回记住。”
“事实上，上古之后，轮回很少去关注世间，能被它记住的寥寥无几。”
“你能进来，是因为我记得你。”
“什么！？”
闻言，苏牧愕然，这样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