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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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之村里村外
  作者:芒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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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1章 穿成农妇
  皓月当空,周围尽是虫鸣的聒噪。
  拂过断墙的风透着燥热,沈芸诺不安地蹙了蹙眉头,睁开眼,破败的窗户外,景色清晰可见,齐膝的杂草堆里,竹篱东倒西歪,干黄的竹篾历经多年的风吹日晒,已隐隐泛着灰色,月色下更是说不出的萧条。
  脑子有一瞬的眩晕,她稳了稳心神,撑起身子打量着身处的屋子,墙壁灰蒙蒙的,房梁上结着蜘蛛网,两扇木质大门裂的缝隙大,风吹得它东倒西歪地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垫在身下的稻草散着刺鼻的发霉的味道。
  沈芸诺很快被眼角氤氲起的水雾模糊了视线,垂眸,仍旧是布满老茧的那双手,手背上残着刮痕,看不出原本的肤色,掌心长了老茧,此时针刺似的疼,和她那双每天靠面膜养得白皙柔嫩的手截然不同。
  昏昏沉沉三日,数次睁眼,还是在这座残败的宅子里,连身子都不是自己的。
  “娘,您醒了?”
  怔神间,床前多了个孩子,瘦骨嶙峋,面黄肌瘦,衬得一双眼在月光下晶亮得瘆人,沈芸诺不敢与之对视,慢慢的阖上了眼。
  小男孩伸出手,试图爬上炕,手碰着沈芸诺身子,察觉她身子一僵,小男孩瞬间不动了,半晌,小身子趴在炕边,落寞地望着沈芸诺,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小手掌大的馍,语带哭音,“娘,您吃,吃了就不会死了……”
  沈芸诺不明白她怎么附身到了这个女人身上,小男孩的娘已经死了,她不是,可听着小男孩的声音,她心揪疼得厉害,她来这里有三日了,小男孩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或许也是离开过的,否则,他手里不会有吃的。
  男孩没听着回答,眼睛里蓄满了泪,再次哽咽出声,“娘,吃馍馍,吃了,就不死了。”
  声音带着难以言表的忧伤,沈芸诺扭头望着他,眼泪就这么不自主地流了下来,她想,这具身子的主人也没料到会死,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来得及交付,念此,心里的绝望消了大半,开口问他,“哪儿来的?”
  听她说话,男孩终于抬起了眸子,指着外边夜色,声音诺诺的,“奶奶给的,娘,吃。”说着,颤抖地将馍喂到沈芸诺嘴边,眼含希冀。
  沈芸诺摇摇头,努力扬起一个笑,“我不吃,你吃吧。”两岁的孩子没有大人照顾,沈芸诺不知晓他这三日怎么熬过来的,想着着三日遭遇,心底一阵怅然,这具主人和她一个名字,嫁的人是裴家老三裴征,去年,裴征服徭役去了,至今杳无音信,她身子弱,干活慢,裴家大嫂韩氏嫌弃她一人干活两张嘴吃饭,闹腾得厉害,奈何一直寻不到分家的借口,直到今年盛夏。
  裴家院子里有一株黄果兰,每年夏季靠着去镇上卖花攒些钱,往年几百朵的花今年花骨朵都没见着,韩氏认为是她去年爬树摘花坏了树根,黄果兰娇气,火气重的人碰了来年便不开花了,韩氏自认为抓着她的小辫子,借着这个缘由存了分家的心思,更是在黄果兰树下对她大打出手,头磕在树下的石板上晕倒了过去,之后,睁开眼醒来的就成了她沈芸诺。
  一样的名字,同一具身子,却是不同的人。
  调转视线,沈芸诺努力地撑起身子,她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身子软得没有力气,韩氏打她的时候,她撞在树上,额头破了皮,一抽一抽的疼,脑子晕眩,她痛苦万分地捂着头,片刻缓过来了,伸手抱起小男孩,与他对视。
  “小洛……”她记得她睁开眼的时候,小男孩趴在她身上,嘴里不断重复叫嚷的就是“小洛不要娘亲走”这句话了。
  小洛手里将馍拽得紧紧的,生怕一不留神掉在地上,娘亲爱干净,掉在地上就不能吃了,举起手里的馍,坚持道,“娘吃,吃了就不死了。”固执的举起手里的馍,凑到沈芸诺嘴边。
  沈芸诺鼻子发酸,心疼地抱着他,眼眶泛热,不忍心辜负他一片好心,张嘴咬了一小口,“好,娘吃。”
  和小洛将馍分来吃了,他吃得欢喜,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沈芸诺目光落在床尾的箱子上,箱子是是他和他奶宋氏搬过来的,两岁的孩子,走路不稳妥,却抱着她的衣衫不松手,好似抱着衣衫就是抱着她似的,沈芸诺爱怜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小洛,你想娘亲吗?”
  小洛晃着小脑袋,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一双眼好似窗外的星星闪烁。
  沈芸诺眼神闪烁地别开了脸,咽下口中哽咽,笑了笑,不再问他这个问题,她占了他娘的身子,该对他负责。
  裴家分家,韩氏趁着她昏迷,仗着大房人多,挑了大头,不侵犯二房四房的利益,两房的人不会帮着她,否则,她不会和小洛落到如此田地。
  挪到床尾,打开箱子,是她和小洛的衣物,衣衫上尽是补丁,甚在洗得干净,叠得也整齐,猛地沈芸诺才意识到,她这三日不曾洗脸刷牙,更别说是洗澡了,搁现代,从来没有过的事儿,扫了眼四周,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这个地方尚且不能遮风挡雨如何能住人?她翻开衣物,认真搜寻着。
  “小洛……”
  “娘,小洛在。”两岁多的孩子已经能从旁人眼神中明白道理了,他和他娘,没有地方住了。
  沈芸诺在箱子里找了一通都没找到类似装银子的小盒子,不免有些气馁,“小洛,我们不能住这边,明日,我们找你奶,搬回去吧。”裴家当家该是裴老头和宋氏,韩氏闹分家本就站不住理,她晕倒了没寻着机会说话不代表她默认了韩氏趁火打劫。
  小洛身子一颤,小手紧紧抱着她,脸上尽是担忧和恐惧,“娘亲别扔下小洛,小洛会乖乖听话的,只吃一点点饭,不吃饭了,吃一点点红薯就能养活我的……”
  沈芸诺一怔,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心中一软,轻轻顺着他的背,“娘亲不会抛下小洛的,明日,娘亲和你一块过去。”
  小洛使劲摇着脑袋,嘤嘤哭了起来,“不要,春花婶子说您要回外婆家,回去就不回来了,我听到了,不要娘亲走,就住这儿,明日我会扫地的,扫得干干净净,娘亲别把小洛送回去。”
  沈芸诺又想哭了,当日她脑子昏昏沉沉,听着旁边几位妇人交头接耳,隐隐约约说的是裴家媳妇清醒过来怕是闹着回娘家了,年纪轻轻不愁嫁不出去,留在这里不是遭罪吗,白白蹉跎一辈子,身边跟着拖油瓶,搁谁身上都没这个理……
  她想,小洛怕就是听着那些人说的了吧,捧着他的小脸,沈芸诺坚定道,“娘亲不会离开的……”至少,要等裴征回来,将小洛交到他的手上,她才能心安理得的想法子回去。
  又或许,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沈芸诺安抚好小洛,抱着他,渐渐闭上了眼,不一会儿怀里传来呼吸的均匀声,因心里搁着事,她辗转反侧了无睡意,猛地,外边传来动静,她抽回抱着小洛的手,蹭的声坐了起来,夜深人静,稍微的风吹草动都能惊醒她,何况她白日睡得多,此时更是睡不着了,月亮躲回了云层,屋子黑漆漆的,她紧张得身子发抖,奈何手里没有钝物,若来的是歹人,她如今的身子哪敌得过对方,伸手抓到从箱子翻出来的衣物,她一只手拽着一边衣袖,再次躺下,脸朝着外边,虚着眼神,心咚咚跳个不停,抓着袖子的手心开始冒汗,她不会擒拿,勒对方脖子是唯一法子,然而,声音到门口戛然而止,沈芸诺屏气凝神,担心对方敛去气息她未察觉出来,紧接着,门口地声音逐渐远去,夜又开始静了,只余下一片虫鸣的聒噪。
  太过害怕,她后背衣衫湿了一片,汗腻腻的难受,可是,她不敢起床检查一番,睁开眼,目不转睛地望着门口方向,直至天明。
  几乎天边刚露出鱼肚白,沈芸诺就翻身下了床,摇摇欲坠的门边搁着一摞稻草,稻草上有两个馍以及两碗粥,碗边缘裂开了口子,露出粗劣瓷的灰,稻草上聚集了蚂蚁,沈芸诺略微嫌弃,可也清楚眼下的情形由不得她挑三拣四,驱走蚂蚁,端着碗进了屋。
  裴家分家不公允在村里算不上秘密,宋氏和裴老头在,定然不愿意见着孙子被饿死,小洛这三天吃的东西皆是宋氏送的,韩氏贪婪唯利是图,沈芸诺思忖着不能得过且过由着被欺负,小洛年纪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她要好好照顾他。
  小洛睁开眼的瞬间便是翻身找沈芸诺,见着她坐在床前,紧张的小脸才舒展开来,沈芸诺一脸心疼,“醒了?醒了就起床吃东西,吃饱了,我们回之前住的屋子。”
  小洛也见着两碗粥和馍馍了,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奶送的?”
  沈芸诺点头,碗上的蚂蚁驱赶干净了,粥喝在嘴里微微泛酸,搁了一晚上味道坏了,看小洛吃得一脸高兴,沈芸诺咬咬牙,囫囵吞枣的喝完了一碗粥,馍馍也吃了个干净,完了,外边一条小沟渠打水洗脸,简单漱了漱口,待一切收拾好了,领着小洛往裴家宅子走。
  小路坑坑洼洼难走,这处宅子是谁家荒废了的,临靠着山,杂草丛生,路上,沈芸诺从小洛嘴里了解到兴水村的情况,虽然少,足够她应付接下来的事情了。
  走了一刻钟,竹林旁有了人家,时辰早,烟囱升起袅袅炊烟,沈芸诺察觉到小洛的紧张,宽慰道,“不用怕,奶会留下我闷的。”依着这三日情形来看,宋氏还是拎得清的,韩氏再厉害,孝字当头,越不过宋氏和裴老头。
  寻着之前的记忆,又走了一刻钟便到了一处栅栏前,往里看,宋氏一身粗布麻衣,双手插腰的站在堂屋外石阶上,对着东边屋子叫骂,“老二媳妇,什么时辰了还关在屋子里,还要我老婆子伺候你起床吃饭是不是?”
  随即,东边屋子的门从里打开,沈芸诺低头瞥了眼小洛,“走吧,我们进去。”
  见着她的那刻,宋氏惊讶了一瞬,嗓音比之前更高了,朝站在门口没回过神的刘氏道,“你打水和鸡食,做饭的事儿交给老三媳妇……”说完又瞪着沈芸诺,没个好气,“还不快回屋搁下东西去灶台生火做饭?”
  沈芸诺点了点头,牵着小洛往西边的屋子走,刘氏回味过来,嘟囔道,“娘,不是将她们分出去了……”
  语声未落,引来宋氏一声咆哮,“你是不是见不得家里太平,要是不痛快,只管学着你大嫂找娘家人来闹,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刘氏抿了抿唇,低头不说话,她家里两个兄长被嫂子带偏了心,哪会为她出头,宋氏不过是揪着软柿子捏罢了。
  屋子里家具还在,听着二人对话,沈芸诺若有所思。
  ☆、第002章 各有算盘
  沈芸诺放好箱子,叮嘱小洛两句转去了灶房,刘氏在门口,趾高气扬地瞪着她,沈芸诺不欲和她多说,径直走了进去,灶房小,一口大锅一口小锅,旁边立着一只木桶,靠墙的角落堆着几个陶瓷罐,沈芸诺蹙了蹙眉,坐在长凳子上,望着灶眼发呆。
  她不会做农活,极小的时候在农村生活过一段时间,古人钻木取火她是不会的,瞥了眼脸带怒容的刘氏,沈芸诺再次蹙紧了眉头。
  刘氏见她这样却是得意地挑了挑眉,胳膊拧不过大腿,宋氏想要护着她们母子,韩氏闹起来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哄好的,宋氏和裴老头年纪大了要靠大房,对韩氏再不满也只能忍着,想到这里,刘氏脸上嘲讽更甚,“大嫂不在,你敢做饭?别以为娘开口让你留下就能为所欲为了,你欺负我娘家兄弟不和我一条心可以,韩家那几位可是护短的,得罪了大嫂,有你好果子吃。”
  沈芸诺不说话,认真思索刘氏话里的意思,韩氏生了三个儿子,加之将来替裴老头和宋氏养老才有恃无恐,至于刘氏,沈芸诺和她没有恩怨才是,何必挖苦她?“大嫂去哪儿了?”
  刘氏再次冷哼了声,“回娘家了,罐子里多少粗粮粗面大嫂心中有数,我劝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话未说完,后背落下一根荆条,疼得刘氏龇牙咧嘴暴跳如雷,转身欲破口大骂,见是宋氏,跟吃了黄连似的,有话无处说。
  “我还没死了,家里什么时候轮到她当家,我说的话是不是不管用的?老二媳妇,不想干活就回刘家,我裴家不养懒人。”宋氏声音高,手里的荆条是干的,另一只手还抱着柴,刘氏讨好的笑了笑,“娘,我这就和鸡食,担心三弟妹饿了几天多下了糙米,这不提醒两句吗?”手捂着被打的地方,恶狠狠瞪了沈芸诺一眼,再也不敢耽搁,转身出去了。
  人走了,宋氏将抱来的柴火堆好,声音不冷不淡,“生火,烧开水,蒸几个馍就成,你爹和大哥他们下地干活去了,做好了,送到田地里去。”夏季,杂草长得快,不除干净,秋天收成不好,纳税后一家人吃什么?
  沈芸诺拧着眉,心中有了主意,结结巴巴道,“娘…我…知…知道…了。”
  转身走了两步的宋氏听着这句话猛地转过身,怒道,“好好说话,学三墩子做什么?”三墩子是村里的结巴,二十七岁了也没媒人上门,下面几个兄弟也受了连累,谁愿意嫁给一个结巴被人嘲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村子里的人对三墩子家也是存着避讳的,虽然生气,宋氏不敢走,再看沈芸诺,她额头上的伤口瘆人得紧,她迟疑的叫了声,“老三媳妇?”
  沈芸诺眨眼,眼神尽是不解,“娘…什…什么事?”
  听着这话,宋氏慌了,声音也低了下去,“你额头的伤还痛不?”想着老三走的时候交代好了若沈芸诺有个三长两短大家鱼死网破,宋氏心里犯怵,老三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成亲后像伺候小姐似的供奉着沈芸诺,做饭洗碗都不曾,更别说上山干活了。
  都说出村服徭役的人死在外边了,宋氏却不信,以往服徭役死了的人清水镇会张贴死者名单,里正会知会一声,哪像现在杳无音信?如果沈芸诺的结巴是脑子受伤造成的,老三回来有得闹,还有沈聪,可是个不要命的,沈芸诺有个三长两短,沈聪定会让整个沈家不得安生。
  宋氏脸上一阵白一阵紫,沈芸诺以为宋氏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了,又添了一把火,“娘,我…我…头疼,还有…我不会…生火。”但凡有法子,她也不会装结巴,那日她受的伤重,除了额头,后脑勺的伤才是致命的。
  果然,宋氏脸色一白,上前拉起她,眼神带着惊恐,仍旧一副训斥的语气,“不会,你还有什么是会的?好吃懒做,走开我来,你在旁边看着,告诉你,是我可怜你头上带着伤,这顿饭我帮你,下次轮到你就没这么好命了……”熟练的拿起灶眼左上方小洞里的火折子,火钳夹起一片竹叶子,抬眸,见沈芸诺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瞪眼道,“干看着做什么?还不快往锅里添水?”
  说话的同时,双手已经点燃了火,燃着竹叶子一小角,扔进灶眼,紧接着往里边添绑成一小把的藤草,然后再是竹棍子,沈芸诺心中有数,从水缸里舀水,舀了两勺,再次盯着宋氏,宋氏一脸不耐烦,“再来一勺,和面,一碗就够了,洗几个红薯在锅里煮着,你爹他们吃馍,我们吃红薯就成。”
  嘴里嘟哝了一句,又目不转睛的盯着沈芸诺后背,吩咐道,“老三媳妇,你这两日别和外人说话,额头上的伤吓人,养好了再出去。”她得先问问三墩子,结巴能治好不,家里还有个闺女等着说亲,不能受了连累。
  沈芸诺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手里的碗还没伸进搁面食的罐子,宋氏又开始训话了,“碗摊平了就行,别多了,除草算不上累人,家里没多少粮食了,别有了上顿没下顿的。”
  沈芸诺手一抖,碗差点掉了下去。
  此时,外边传来脚步声,宋氏腾地扔了手里的柴火站了起来,吓得沈芸诺手又是一颤,耳边是宋氏喇叭声,“看什么看,是不是见着我骂老三媳妇你心里痛快?老二媳妇,喂了鸡提着篮子上山摘野菜,就你好吃懒做不下地……”
  刘氏心里冤枉,沈芸诺挨骂她的确幸灾乐祸,来灶房却是因着小栓要喝水,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她这才来灶房问问水烧开了没,没想着宋氏将矛头对准了她,走到门口,见宋氏身上残着柴灰,不可思议嚷道,“娘,您帮三弟妹烧火?”这不是明摆着偏心么?
  沈芸诺空出来的房间都说好给她住,不想沈芸诺回来了,如今,宋氏又帮着她干活,刘氏如何受得了,“娘,您也太偏心了,我和小栓他爹辛辛苦苦孝顺您和爹,分家那会说了三弟妹的屋子是我的,您现在去屋里看看,小洛一人精,正收拾着呢,我是不要活了,占了我的屋子不说,如今您还偏着她……我……”
  宋氏竖眉,沉声打断她,“你什么你,你就是心眼多,给我下地干活,去不干活今天别想吃饭,你这种人就不该闲着。”看沈芸诺愣在那儿不说话,更是没个好气,“愣着干啥,还不快和面,耽搁了早饭我要你好看。”拍了拍胸前的衣衫,抬头挺胸走了出去,经过刘氏身旁,斜眼道,“刘花儿,还不快背着背篓去地里。”
  刘氏狐疑的瞅了沈芸诺一眼,家里背篓都背走了,刘氏到门口,反复想着事情不对劲,朝村口的方向走,韩家住在兴水河上游,也就半个时辰的路。
  到韩家的时候,韩梅正从外边回来,手里提着的篮子装满了野菜,宋氏大声道,“大嫂,你可得赶紧回去,娘让三弟妹住回来了,还说分的家不算,你是不知道,今早三弟妹做饭,娘竟然帮着生火,嫁进裴家好几年了,何时看她好言好语对过我们?”
  韩梅回韩家已经两天了,分家那日全靠着娘家几位兄弟,裴老头和宋氏责怪她对沈芸诺狠毒,她自来性子要强,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一怒之下跟着回了娘家,听了刘花儿的话,她没有立即反驳,她脑子不笨,分家对大房最有利,可二房也是占了好处的,沈芸诺回来,住的铁定就是分给刘花儿的房子,挎着篮子开了院门,不在乎道,“她回来就回来,爹和娘还在,我能说什么?”
  不过,她心里还是不高兴的,宋氏何时对沈芸诺有过好脸色,没少怒骂沈芸诺是个榆木疙瘩什么都不会,今天帮沈芸诺烧火,之后呢,会不会偷偷给沈芸诺银子?
  要知道,去年服徭役那会,裴老头是想将两个儿子都留在家里的,依着前几年的规矩,不想服徭役给银子打发就成,每人三百文,去年里正说每家每户必须要有人去,银子也只能给一人的,裴征这才不得已跟着走了,想着宋氏可能偷偷给沈芸诺银子,韩梅哪还待得下去,脸上却是没显露半分,“手脚长在娘身上,我们能说什么,便是娘偷偷给她银子,我们也能看着。”
  孝道大于天,那些不孝的,告到官府可是要坐牢的,韩梅明白,刘花儿脑子一转也回过神来,惊叫道,“不行,我可得回去守着,指不定娘支开我就是想给三弟妹银子,三弟送三弟妹的银簪子我们分了,万一娘跑到我屋里撬开柜子拿出来还三弟妹了怎么办?”
  想着这个,刘花儿待不下去了,转身就跑,余光瞥到韩梅大儿子,计上心来,上前拉着他往外走,“大嫂,娘想小木了,我先带他回去啊。”裴知木是宋氏长孙,宋氏最稀罕他,宋氏真敢给沈芸诺银子,指使小木开口要银子,宋氏一定会给他,到时想个法子要过来,银子不就是她的了?
  韩梅也打着这个主意,故而没拦着,不过语气不太好,“慢点,别摔着小木了。”
  这日,裴老大裴勇干完地里的活儿,没有回家,像前两日一般去韩家接韩梅,刚进屋,韩梅就扔给她一个包袱,定睛一看,是她和几个孩子的衣物,裴勇心中一喜,“媳妇,你乐意跟我回家了?”
  ☆、第003章 日子难过
  韩梅嗔他一眼,抱怨道“我是拎不清的?这么热的天你除了干活还要来来回回的跑,真当我真是心狠之人?”韩梅做事快,说话这会已经收拾好屋子,转而去床底拿出早晨摘的野菜,韩家还算富裕,不会计较这些,望着发愣的裴勇,“还不快接着?”
  裴勇老实憨厚,脸上没有半丝不愉快,相反,笑得一脸开心,喜滋滋的接过篮子,提醒道,“太阳还没下山,不若等会再回?”韩梅嫁进裴家,一年四季劳作,皮肤偏黑,裴勇不是以貌取人的,韩梅这样子正合他心意,皮肤白的估计都是常年不干活的,和三弟妹似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抬,娶这样的媳妇吃苦的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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