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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节

  殷一伦和老杨虽然是苏平之的手下,可是他们在苏府里的地位向来都是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的。平常哪个人见了他们不是恭恭敬敬的,苏平之对他们也怀有一分异样的尊敬。所以他们才敢背着苏平之那么对施锦秋,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施锦秋明显是知道了什么事情,过来跟他们秋后算账来了。
  “那件事情,果然跟你有关?”殷一伦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你这个恶心肠的女人!枉我们家公子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如此算计我们苏府的生意!”
  “跟你们对我所做的比起来,我的做法已经很仁慈了。”施锦秋不否认,也没有因为伤害到了苏平之的生意而觉得愧疚,“如果不是因为顾及到平之,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简单就了结了。”
  她目光灼灼,看着殷一伦的样子像是要在他身上烧出两道口子来。
  “呵呵!你人不大,口气倒不小!”输人不输阵,殷一伦不以为然的哼哧了两声,察觉到自己竟被她的气势给怔到了,心里生出些许不快,“难道就没有人告诉过你,惹上不该惹的人的后果是什么吗?”
  语气中透出浓浓的威胁,甚至还放出了些气势。平常他的那些手下若是看到他这副不怒而威的样子,早就吓得不敢噤声了。他就不信他连她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都震不住。
  可是他盯着她看了半天,也没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类似于害怕之类的神情。
  施锦秋神情自若,泰然处之,不但没有被吓到的神情,在听了他的话之后脸上反而还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淡淡的看起来颇有嘲讽意味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笑容让殷一伦心里生出了些许不安,甚至还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或许,你并不知道什么人才是真正不该惹的人。”她的语气很轻,却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就像是珠子掉落在玉盘里似的那般清脆,令人振聩。
  “你一个小毛丫头,别以为仗着我家公子对你宠爱有佳,以为有他护着你,你就可以在我们面前放肆!别忘了,我家公子现在人在千里之外的赤旭,就算他想护着你,也是鞭长莫及。”
  施锦秋没有问既然这么简单,为什么那次失手之后他们就没再动手了。因为她知道不是他们不想动手,而是他们找不到机会下手。她从小狗子那里得到的消息,自她昏迷之后,清居就被几个人给监视起来了。
  一开始他们以为又是什么别有目的的人,后来发现那拨人几次击退了几个暗地里想要潜进清居的人,这才知道他们是在帮她。直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那些人是谁派来的,不过与她有关联的人并不多,而会如此对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只是她自己有些不可能所以不愿意相信而已。
  “我们对付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殷一伦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出手扼住了施锦秋的脖子,“你知不知道你今天……不对,应该说是你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他冷笑了一声,不问自答:“那就是,你不该独自一人到老夫面前来。要知道,老夫杀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殷一伦眼里杀机全现,自那次的事情之后,他再没有找到机会对她下手。就连平常她出门,身后都会跟着一两个不知道哪一路的人,让他无从下手。现在倒好,她自己送上门来了,这就怪不得他出手了。
  新仇加上旧恨,他就趁着今天一起把账都给算了。
  他紧紧的盯着施锦秋,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到恐惧和绝望,哪怕只有一丝,那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快乐。可是他却失望了,即便施锦秋因为呼吸困难而涨红了脸,她的眼里也没出现过一丝害怕。
  喉间无法呼吸的痛苦将施锦秋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有些困难的摒着气息,用尽量连贯的语气说道:“三月十八吴田堡,三月十九宜宁县,三月二十瑞东乡和唐武镇,三月二十一……”
  施锦秋每说一个字,殷一伦的手劲便松了一分。这些听起来毫无关联且意味不明的字,让他的脸色由青变灰,由灰变白,再由白变青,就连一旁的老杨都是一脸震惊的站在那里忘了反应。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殷一伦已经不复刚才的淡定与胸有成竹,他看着施锦秋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害怕。
  是的,是害怕,当这些他接下来与客商进行交易的时间和地点被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一字无误的说出口时,除了害怕,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效的形容词来表现他此刻的心情。
  这些信息,随随便便说出去一条,都足以让他们苏家的竞争对手有机可趁,难怪她可以让简简单单就让他们赔进去那么一大笔钱。可问题是,这些消息,她是从哪里得到的?
  殷一伦自认做事还算谨慎,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大的纰漏,应该不至于一下子就泄露出去这么多的消息。这个时候,如果苏平之在这里,他还有理由怀疑是苏平之把这些消息告诉给她的。可问题是苏平之早已经去了赤旭国,而这些交易里面有好些都还是他自己这段时间才决定下来的,苏平之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更加没可能会把事情告诉她。
  留一个知道他们苏家这么多秘密的外人在世上,对于他们苏家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正文 第253章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说!”殷一伦说着,更加扣紧了手指。
  他的眼神恨不得能即刻将施锦秋给凌迟处死,可是心里又想要知道她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么多他们的秘密,除了她说出口的这些,她还知道哪些?
  施锦秋看出了他眼里的矛盾,嘴角微微翘起,就连眼角都弯了起来,有些调侃和嘲讽的看着殷一伦,就好像此刻被掐着脖子的人不是她似的。
  她既然敢独自到这里来,肯定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的。不知道殷一伦是不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手上虽然带着劲,却使终都没有马上动手杀她。
  只是这样只出不进,对于施锦秋来说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如果你现在杀死我,你很快就会发现我知道的远比这些要多得多。”施锦秋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抛出了杀手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喉咙间的钳制停顿了一瞬,“你敢威胁我?!”
  殷一伦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施锦秋脸上的笑容映着她那略有些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诡异,让殷一伦的思绪有些混乱起来。以前,马耀辉和苏平之对施锦秋的评价慢慢的浮现了出来。
  说她是一代旷世的奇才,能纵观天下事,再从中找出最有利于自己的东西加以利用,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任何商品的买卖交易都逃不出她的双眼,只要她想要,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日进斗金……
  之前她苏平之出的那些主意让苏平之赚足了银子,他便只当她是运气好,再加上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比寻常人更为敏锐的观察力所致,毕竟让他承认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有本事,他怎么都不可能做得到。
  可是眼前的情况,就算他不想承认都没有办法,不然,难道还有更好的解释可以说明她为什么能知道那么多他们家的交易吗?而且她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自己想杀她,又怎么会独自一人毫无防备的到他面前来?
  “你少拿话来唬我,你以为你随随便便一句话我就会相信吗!”饶是心里已经开始敲退堂鼓了,面上却仍旧凶神恶煞一般。
  施锦秋使劲的提了一口气,往胸腔灌入一丝微弱的气息。
  殷一伦的语气虽然凶恶,可是眼里的杀意却已经迟疑了。“三月二十九,府台大人会来定安县城来商讨从定安县征收米粮,用于南方春涝的赈灾。你们苏家为了少捐粮,早已经将米粮分户散存在各户人家里,只等这阵风过去之后再将米粮收缴回来……”
  “你……”殷一伦脸上再沉不住气,松开了扣着施锦秋脖子的手,有些惊愕的看着她,“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施锦秋抚着喉咙往胸腔里大口大口的灌着气,直到气息喘顺了,这才重新站定。她的脊背挺得笔直,脸上淡然自若无所畏惧,即便是在殷一伦那样严厉的目光下都不曾有一点改变。因为她知道,只要她露出一丝害怕或是惶恐,她便无法将殷一伦的恐惧从他心底勾出来。
  “殷师傅真是健忘,我是施锦秋啊。”施锦秋无辜的眨眨眼,笑得像朵花似的。
  “你……”他欲与施锦秋争辩,被一旁的老杨给制止了。老杨址了好几次嘴角,才终于露出一个看起来像是笑容的笑容来,对着施锦秋一拱手:“刚才殷师傅只是与施小姐开了个玩笑,还忘施小姐勿恼。”
  “玩笑?”如果她猜的没错,此刻她脖子上肯定已经留有一道掐痕了。这要是玩笑,也是往死里开的玩笑!
  不过施锦秋不打算跟他们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结,她马上就要离开定安县城了,如果在她离开之前不能把眼前的这两个老家伙给摆平,那么她绝对有理由相信只要前脚一离开定安县城,后脚他们就得追着对付她的荣锦记作坊和脂粉铺。
  “是啊,玩笑,就是个玩笑。呵呵……”老杨像是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笑声听起来有多么的尴尬,见施锦秋脸上的表情飘忽不定叫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也只能一直干笑着。
  直到老杨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笑容有些牵强而笑不下去了,施锦秋话锋陡然一转:“你们喜欢开玩笑,我可不喜欢,我刚才所言字字是真。”
  施锦秋的视线从老杨和殷一伦身上略过,老杨倒还算好,仍旧在扯着有些僵硬的嘴角,殷一伦则是干脆回了她一个白眼,又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出来。
  “施锦秋,难道你不知道通常情况下,知道的事情越多的人,死得也越早吗?”被施锦秋这么一个小毛丫头给压制住了,殷一伦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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