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这就够了。”项越笑了笑,“父子两人都牵扯其中,想来那位陈先生可能也是在等时机。”
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奚熙就有些怅然,“如果是哥哥,应该早就解决了。”她还记得哥哥那时说的,出差四|五天就回。偏偏到她这里,就显得那样寸步难行。
见女盆友郁闷,项越揉揉她的头发,“你还年轻,没资历又是临时受命,遇到波折才正常,如果人家一看你是董事长千金就对你点头哈腰那这公司里就都是溜须拍马的人,你才该焦心。”
“照你这么说,他们推卸责任把我当傻子我还该高兴了?”
“又钻牛角尖了是不是?”
奚熙扁扁嘴,哼一声。项越看着就乐了,拧了下她的鼻子,“好啦,还跟孩子似的。你要不认同我的话,回头可以问问阿维。”
“我才不要拿这事烦他。”
“那可以咨询下奚叔。”
“戚,老头子身边有妖精,以后我和他是两个国界。”
项越看着她叹气,“奚叔又不知情。”
“他要不找小三,我妈不会死,我哥也不会现在躺医院!”
见她激动起来,项越不知说什么好。前阵子父女俩关系刚融洽一些,现在因为奚维受伤的事,奚熙虽明面上对父亲关怀备至,但心里的怨怪却比之前多得多。毕竟比之早早去世印象不深的母亲,自小把她照顾大的哥哥感情更是非同一般。
虽还没有明确证据表明这次奚维受伤是岑蔚一手造成,但从这两天查到的资料看,八|九不离十。只这一点,奚熙就有绝对的理由仇视一切祸源的根由——亲爹奚伯年。
见项越不说话,她握住他的手晃了晃,“我说话语气不好,不是对你,你别生气。”
女盆友这么小心翼翼的道歉,项越别说生气,心疼都来不及,毕竟遇到这种事,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平常心视之,何况她今年也才十九岁,只差一点,至亲哥哥就要与死神交接,能把火气控制到这种程度,真的已经很了不起了。
☆、第62章
沈薇是傍晚快六点到的医院,她没有去酒店,而是直接提着行李到了医院。没有和任何人联系,按照从奚伯年那里拿到的地址找到了病房。
只是要进入时遇到了些阻碍,两名高大的保镖尽责的阻止她入内。沈薇有些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耐着性子给那个难缠的未来小姑子打电话。
奚熙正在去医院的路上,项越下午一直在医院等着,可惜没等到人。其实他是想去机场接机的,不过一来女票不乐意,二来沈大小姐也早早由奚伯年传话指明不用接机,理由是沈家这边有亲朋来接。所以此时接到未来嫂子电话,听到是保镖不让她进屋,奚熙有点儿幸灾乐祸,好在还知道分寸,说了两句不阴不阳的话就让她稍等五分钟,“我马上就到医院。”不给沈薇找刺的机会就直接挂了电话。
见她坏笑,项越有些无奈,“你这样有什么意思。”
“我就是看不惯她,我哥出事几天了,她得到消息到今天才来伦敦,电话也没打一个,一看就不是真爱,要是…反正我恨不能飞来的。”她本来想拿自己和项越举例,但话到嘴边觉得不吉利,就含糊了过去。
项越不在这种小事上和她计较,其实心里也觉得沈薇在这件事上做的不地道。不管如何,得知未婚夫出了这样大的事,一点表示没有,又拖拉这么多天,实在让人不喜。
两人很快就到了医院,从电梯出来,远远就看到沈薇站在病房外和两名保镖对峙,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奚熙走近一看,脸立马沉了。
那是岑蔚的大哥,岑耀。
见她和项越来了,沈薇沉着脸不发一言,岑耀笑着迎上去,“奚熙,阿越,快跟这两个保镖说说,放我们进去,沈小姐已经等了许久,她从下飞机就直奔这里,很是着急阿维。”
奚熙看到这张脸,恨不能一巴掌糊上去。还是项越反应快,抢先一步隔到两人中间,淡笑说,“是我们的不是,耀叔,您怎么来了?之前没有听奚叔说起。”
岑耀圆胖的脸上一团和气,“伯年和我妹妹都十分担心阿维,只是他们走不开,我就说帮着跑一趟,因是临时决定,就没来得及通知。”
奚熙嘴角勾起冷冷的讽笑,到底知道不能打草惊蛇,忍住了脾气,只是脸色很臭。岑耀从未在她这里得到过好脸,所以这时奚熙这样反应反而正常。
几人进到病房,奚熙从护工那里得知哥哥还没醒,就跟沈薇还有岑耀说,“你们先去酒店放行李,等我哥醒了再进去。”
沈薇压着怒气,“我想进去看他一眼。”
项越怕女盆友毒舌,先一步温声回答,“沈小姐还是先去酒店梳洗一番,阿维伤得很重,医生特意交待过他休息时不要打扰,对他伤口不好。”
等沈薇不情不愿和岑耀离开了病房,奚熙嘴角的讽笑就挂了下来。里间奚维在休息,外间有保镖和护工,说话不方便,项越就拉着她的手出了病房,刚走到外面,恰好碰到葛芳华提着做好的晚餐和项国楷一起走出了电梯。
奚熙扑过去搂上葛芳华另一边空着的胳膊,一脸的郁郁,葛芳华把手里东西递给丈夫,搂着奚熙忙问怎么了,还瞪儿子,“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
项越:“……”他肯定不是亲生的。
虽然憋屈,但项越还是简单把沈薇和岑耀一起来的事说了,葛芳华和项国楷之前都听儿子提过奚维受伤的事可能和岑蔚有关,所以很快就明白小姑娘郁闷不是因为沈薇,而是那个极有可能是凶手的岑家人。
拍拍趴在自己身上的小丫头,葛芳华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狐狸总有露尾巴的时候,现在咱们就先虚与委蛇,等抓到证据了,有他们好果子吃!”
其实要她说,这事儿就应该直接跟奚伯年说,亲儿子都差点儿丧命了,他要是置之不理那还是人吗!只是丈夫和儿子都说不能说,因为没证据,还因为奚霁。奚霁之于岑蔚,其实和护身符差不多,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一边是儿女一边是妻儿,何况奚维虽差点死掉,毕竟没有死,所以把事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说透了,奚伯年和稀泥的可能性更大。
但现在岑蔚已经穷图必见,这件事已经不是简单和稀泥就能解决的了。奚维的刀子不能白捱,岑蔚这样的冷血女人,放过一次,谁又知道她会不会谋划第二次?所以现在的局面只能是不死不休,必须要把岑蔚给解决掉才行。
昨晚上丈夫还跟她叨咕,“伯年与我近二十年交情,为人十分义气,如皎皎君子,却没想到在女人身上致使晚节不保。”当时她就想呵呵,忍住了没多打击丈夫。
奚熙在葛芳华的劝抚下顺了毛,四人结伴回病房时,奚维已经醒了。
让保镖和护工先去吃饭,葛芳华和奚熙一起喂了奚维喝粥,他伤及肺腑,吞咽艰难,现在也只能喝些汤汤水水的流食。之后四人才在沙发上坐好一起吃晚饭,这样热热闹闹的,还能说说话,奚维就算不吭声,看着这种氛围也比冷清清的窝心。
等吃完了饭,奚熙才不情不愿的把沈薇和岑耀来的事告知哥哥。奚维反应挺平静的,“那等会儿我见见他们。”
“哥!”
“你这脾气可干不了大事,”奚维笑看妹妹,“他无非是想看我是不是真的没事,看就看吧,也好让他安心。”
奚熙无语,嗔他一眼,项国楷在一旁说,“这时最要沉住气,小不忍则乱大谋,奚熙,你道行还差着远。”
奚熙:“……”
沈薇和岑耀很没多久就来了。见到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奚维,沈薇红了眼眶,“阿维……”
“阿薇。”奚维对她笑着,很柔和。
奚熙在后面和项越小声嘀咕,“阿维、阿薇…呵呵。”
项越掐了下她的腰,奚熙吐吐舌头,那边项国楷已经和岑耀寒暄起来,葛芳华也劝着沈薇,“他没多大的事,大夫说好好静养就行,运气好,没致命伤。”
沈薇靠近了病床,手小心的抚上奚维的脸,像描摹一般,看得奚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白了,她就是看这个未来大嫂不顺眼,尤其今天竟然还把仇人带来,更来气了。只是人家毕竟和她哥订婚了,她再不忿,再替她哥叫屈,也不能太无理取闹,否则就是她理亏。
项越本来还担心女盆友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没想到小丫头最后忍功进步卓越,竟就一句话没插|嘴,直到奚维面露疲惫才出声赶人。
沈薇本来还想说留下陪护,奚熙一句话就给喷回去了,“端屎端尿你行吗?”沈家大小姐金尊玉贵的人,哪里能干这个,别说干,就是听到眉头就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最后灰溜溜走了,把奚熙给气的,如果不是顾忌哥哥,恨不能撸起袖子大骂三百回合!什么玩意儿!
离开医院,先送葛芳华和项国楷回了租住的公寓。因为要在英国停留不短的时间,住酒店到底不方便,于是项越就在附近租了一套公寓,步行到医院只需五分钟,连马路都不用过。
等把二老送回家,两人之后转道去了分公司总经理陈喜海的家。
这次和陈喜海见面颇为顺利,不像在公司里打官腔总是顾左言他说不到实处。老先生这会儿很实在,把该说的都说了,末了还忆苦思甜,讲了些当年跟着奚伯年创业的经历,奚熙不管心里怎么骂老狐狸吧,面子上却很捧场,一口一个伯伯也叫的出口,能屈能伸谁不会啊。
陈喜海态度一转变,僵持许久的局面终于打破,没两天就把责任人给揪了出来,之后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事情顺得不行,工程在圣诞节后也得以继续开工,真是可喜可贺。
奚伯年知道闺女幸不辱命,很是高兴,在电话里表扬了一大通,最后还给女儿卡里转了笔钱,说是奖励,让她看到什么喜欢的尽管买,不用帮他省钱,豪得不行。
奚熙应付完亲爹,觉得身心都累。好在男票很给力,温柔又体贴,安抚了她躁动的心。
后天就是圣诞节,岑耀昨天已经离开伦敦回了禹凌,沈薇下午时也跟奚维告别,说是公司年底要盘账,她得回去主持。听得奚熙又是一阵的吐槽,等晚上回到公寓就和项越嘀咕,“说得好像沈氏没了她就不成似的,戚,她又不是继承人。”
项越好笑,“沈薇在沈氏却是身担要职,盘账的虽是财务的事,她不回去还真不行,你啊,别总用有色眼光看人。”
奚熙哼哼,“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说两句怎么了,没当她面已经够给面子了。想起那天我就来气,给我哥端屎端尿怎么了,现在就嫌弃,将来我哥老了还得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项越故作沉思。奚熙一下扑到他肩上,“不许笑话我!”然后项越就笑了,把她拉到身前抱着,心里一阵的开怀,真是不经逗。
☆、第63章
到圣诞节这天早上,葛芳华忍不住和丈夫叹气,“要不是阿维出事,今天可不就是奚熙和咱儿子订婚的日子,都是岑蔚那杀千刀的女人!真是蛇蝎心肠!”
项国楷说,“你小点声,孩子听到了心里不舒服。”
“这还用你说啊。”葛芳华嗔他一眼,又小声和丈夫说,“你说咱儿子和奚熙那个没有?”
项国楷一阵的无语,老婆这么为老不尊真的好吗。
“奚熙才十九,你瞎想什么呢!”项国楷斥她一句,“阿越有分寸,不会这么没轻没重。”再说现在奚维住院,儿子肯定不会趁人之危。
葛芳华叹气,“以前担心他一辈子找不到媳妇,现在找到了我又担心他被嫌弃,真是没有一天不操心。偏偏阿卓又闹离婚,项颖那死丫头也凑热闹,昨天还打电话说要跟欢欢她爸分居,你说咱们这老了老,怎么比以前还不消停?”
项国楷笑,“真让你彻底闲下来估计还不习惯。”见儿子跑完步推门进来,在玄关换鞋,葛芳华也顾不上和丈夫嘀咕了,赶忙去洗手间拿了干净毛巾出来,抬手要帮儿子擦汗,项越接过来说,“我自己擦,妈,奚熙是不是还没起?刚才我出门时不是和您说不让她睡懒觉了?”
葛芳华没好气“她小孩子家家的,这两天累坏了,多睡会儿怎么了,又不耽误正事,他奚伯年飞机落地最快也得俩小时,这还不算晚点,要是飞机晚点,上午到不到得了都两说,你不是也才跑步回来,急什么急!”
项越随口一句话就被亲妈喷了回来,哑然无语,看向父亲,项国楷冲儿子使眼色,意思是让他忍忍。谁让是自己亲妈呢,项越无奈的想,“行行,您老是对的,是我急躁了,让咱家的小公主继续睡,我这个捡来的先去洗澡行不行?”
葛芳华被儿子逗笑,在他背上拍了两下,“多大的人了,整天吃自己媳妇的醋!赶紧去洗澡吧,早饭马上就好,奚熙我现在去叫。”
奚熙其实已经醒了,自哥哥受伤住院后,她睡眠比原来还浅,房子隔音一般外面一点动静就能惊醒她。虽醒了,却懒洋洋的不想动,直到葛芳华敲门进来,才掀被坐起,伸个懒腰,今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开车去机场的路上,项越就发现女盆友比往常要沉默。刚才在家时还跟父母玩笑,在医院也跟哥哥奚维逗趣,此时却沉默的异常。
“怎么这么安静?”他问。
“现在嫌我安静啦?”她侧头看他一眼,手臂朝上伸展了下|身体,“我只是在思考。”
项越笑,“思考什么?”
“思考人生啊。”她说,“我在想,如果我爸当年没有婚姻出轨,那现在我应该会有个幸福的家庭,像你一样,父母双全,既不用跟亲生父亲虚与委蛇,也不用提防继母的蛇蝎心肠,多好。”
她是很羡慕项越的,葛芳华和项国楷真的是很好的父母,对她这个不是亲生的故交女儿都这么尽心,又遑论是亲生子女?
项越空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无声的安抚。他能感觉出她在紧张,为即将和亲父与继母的见面紧张,纵使表现的不很明显,在这几句话中也暴露了几分。
奚熙嘴角勾了勾,“其实你应该感谢老天啦,如果我家庭美满,那我的性格肯定也和现在不一样,也许就瞧不上你这个大叔了!”
项越的回答简单粗暴,趁着等红灯的时候直接用力在她脑门上连敲了三下,佯怒,“你家庭不幸我还感谢老天,那我这人品得坏到什么地步!”
奚熙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项越拿她没辙,之前因为年龄问题两人闹过不愉快,小丫头已许久没拿这个开玩笑了,这时又故态复萌,若是平时他是肯定要教训个一二三出来的,现在嘛,只能放纵了。
奚伯年的飞机确实晚点了,今天圣诞节,机场却永远都缺不了人。时隔快半月再次见到父亲,奚熙表现的和原来没什么不同,甚至要更亲昵一些,搂着父亲的手臂撒娇,娇娇的让人怜爱。
就连对奚霁都显得温和许多,他喊姐姐,她还冲他笑笑,除了面对岑蔚时很冷淡。但她一向如此,奚伯年并不以为意,项越却心疼女盆友,这得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堆出这样一幅和谐画面?
“爸爸,葛妈妈跟项伯伯都说要来接你,但今天阴天,项伯伯腿不好,我就没让他过来,而且我哥今天要做身体检查,他们留在医院我还放心些。”
奚伯年哪会计较这个,他看着项越,连说了几个好,到车上时,还不吝夸赞,“你给爸爸找得这个女婿值,阿越,最近辛苦你了,还耽误了你工作。”
项越正在拐弯,闻言笑了笑,“您这样说就外道了,我可不爱听。奚叔,这里离医院有段距离,您饿不饿,可以先到附近吃些东西。”
奚伯年说在飞机上吃过了,不饿,岑蔚此时终于找到机会开口,“我包里有面包,先去看阿维要紧。”
奚熙听到她说出哥哥的名字,心里的火气差点儿没压住。打从刚才见到岑蔚的刹那,她心里就有股冲动,但理智尚存,知道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只能忍下来。
一行人说说话就到了医院。进到病房,奚伯年首先看到那两名高大的保镖,他并不知在这件事上卫锦煊出了大力,只以为是项国楷帮的忙,暗暗点头,对好友很是感激。几人寒暄时不吝感谢。
因为不好暴露华信的卫总在此事上掺了一脚,项国楷只能担下这个虚名。打了个哈哈,就引着奚伯年去了病房里间,奚伯年对长子毕竟是有真感情的,从电话里得知和亲眼看到到底不同,乍然见到消瘦许多又面色苍白虚弱的儿子,一时竟忍不住老泪纵横。
见亲爹哭了,奚熙也跟着哭了起来,就连奚维都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