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之前

  次次觉得脑袋后面越来越痒，忍不住问：“你在干什么？”
  al的动作一顿，没有说话。
  转过头，次次才发现，al的手已经变成了一把细密的梳齿。
  “你喜欢我的头发？”次次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没有。”
  “哦，那你别碰了。”次次想夺回自己的头发。
  “那我要是回答喜欢，可以碰么？”
  “可以勉为其难让你碰一下。”次次没忘记和al打好关系。
  “那我喜欢。”
  “有多喜欢”
  “比……比发现新的衰变元素还喜欢。”
  次次不是很理解他的这个比喻。
  “你换一个我听得懂的比喻。”
  “嗯……”al挽着次次蓬松的头发思考，“比第一次坐上星际航舰还喜欢。”
  “哦，原来是这样。”
  其实不是这样，星际航舰对al来讲意味着的是生机，而新的元素对他们来讲，意味着的是真理。
  但，都很重要。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受到“联合冥想”的传召，al只能念念不舍地离开透明仓。
  他需要做这些天来实验室研究课题的报告。尽管外星人不需要一个专门的报告厅，他们可以直接通过“联合冥想”进行交流和共享信息，但是al还是决定去一个单独的环境。
  真的是，这个世界无论到哪里都存在“社畜”这一种生物。
  “联合冥想”开始之前，al突然想，等次次18岁了，一定要申请她成为他的专属实验品。
  没有遇见次次之前，al只是一个经验不足的年轻的菜鸟外星人科学家，只能帮其他科学家统计数据。
  “2424号心理测试出现异常。”
  “2424号心理防御出现增强。”
  “2424号攻击性增强。”
  “2425号情绪达到高危警戒线。”
  ……
  那是al第一次听到人类实验品出现危机预警。
  500年漫长的驯养过程中，人类逐渐被驯化，只是保留了他们所认为的“人性”而已，其实在外星人眼中，已经沦为了宠物一样低阶生物。
  次次是与众不同的，她重视自己的名字，能够从“外星人给予的人性”中推导出不合理之处并获得自己的情绪，她很聪明，知道需要伪装，需要忍耐，但也不太善于隐藏。
  这对于科学家们来说又喜又忧，几乎分成了两派观点。
  一派认为，这是人类的希望，可以给予人类一定的帮助，这样也许会使人类得以繁衍出优秀的文化。
  一派认为，这是外星人的定时炸弹，他们说不定就会遭到人类的报复，需要铲除这种隐患。
  al哪一派都不是，作为外星人，他无法感同身受地关心人类，但他也无法铲除这个“炸弹”——他是次次的那一派。
  即使从没有见过她，他也能知道，这个人类小女孩儿会是多么可爱、顽强，她的愤怒完美地契合了al属于外星人狂热的情绪，作为喜爱的那一种情绪。
  直到见到了她，他才知道，这个女孩儿拥有一双多么美丽的眼睛，就如那一颗他从未亲眼见过的太阳。
  在100年前，al到达地球之前，太阳就已经陨落了。
  但次次不知道，她还想晒一晒真正的太阳。
  “生物的优秀之处在于它们为了生存而不断地自我适应与进化。”al在“联合冥想”模式里作着报告，“在很久之前，我们否认了人类还具备进化的潜能的假说，但现在看来，那是基于环境适宜的前提下，所以这其实就是有一定限制的。
  我们给予他们和从前几乎一样的生存环境，这会让人类减慢进化的进程，也无从得到筛选，美其名曰这是一种保护，但其实也是我们对人类的一种阻挠。
  可是通过我们这100年来的调查研究，早在10个世纪以前，人类的进化就再次开始了，这是一次比地球历史上任何一次的人类进化都要更加微妙也更加巨大的改变。
  微妙是指，他们的进化不是发生在骨骼、细胞这种宏观形态的改变，而是发生很微小的到达了“冥想”位面的潜意识。是的，我要说的巨大改变也是这个，若是人类真的能够凭此开发出“人类冥想”，那也就说明，他们会达到和我们一样的文明，一样的平等，甚至优于我们。
  思及自身，我们或许可以做出更大胆的猜想，我们的来源，我们的某段不为人所知的进化历史中，人类也曾经存在过。
  是的，我们，也可能曾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