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

  柳倾和洗的动作很慢,他想了很多,等他终于穿着白色内衫擦了发出来,满身的燥热正等待着解救,结果一扭头,就看见贺兰叶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是真的睡得很香,张着小嘴呼咻呼咻,一看就累得够呛。
  柳倾和干站了片刻,一扭头回了屏风后,又哗啦啦泼了两桶冷水。
  第一次的新婚之夜,一个人睡床,一个人睡地。
  柳倾和这么一想,忽然觉着第二次的新婚之夜,哪怕捞不到应该有的洞房花烛,他起码还有床可以睡,顿时心里就被自己宽慰了许多。
  他挤了挤贺兰叶,浑身散发着潮湿的凉意,瞬间吸引了睡梦中迷迷糊糊的贺兰叶,等怀中少女自发挤进他怀中,柳倾和搂着贺兰叶轻轻在她发间落下一吻,闭上眼,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新婚之夜。
  次日清晨,贺兰叶醒来时,发现她与柳倾和交颈而眠,呼吸交织,好不亲密。
  她眉眼一弯,顺着还在熟睡的柳倾和眉心亲了亲,而后起身。
  “不再睡会儿?”柳倾和根本就是醒着的,懒懒伸手抓着她。
  贺兰叶摇头:“还有去给娘她们敬茶呢。”
  柳倾和叹了口气,新婚第二天的温存也享受不了,只得抹一把脸,跟着媳妇儿起床。
  如今算是新婚,贺兰叶与柳倾和穿着以红色为主的常服,去厨房端了两碗酥酪来。
  贺兰叶一看见酥酪,就想起昨晚吃的时候有些腥膻,有些抗拒:“就这个么,没有煮的粥?”
  “就这个,先将就将就啊。”
  柳倾和递给了贺兰叶调羹。
  贺兰叶估计昨儿只是她胃不舒服,倒也没有多想,吃了一口。
  一股子腥味冲的她顿时反胃,撂了调羹偏过头就是干呕。
  柳倾和顿时惊了,扶着她:“怎么不舒服了?”
  贺兰叶有气无力:“昨儿喝了点凉水,好像胃有些不舒服了。”
  得知只是喝了凉水,柳倾和才松了口气,抬手把着贺兰叶的脉,口中叮嘱道:“你刚病好,入口饮食注意着些,仔细又病了去……”
  柳倾和说着说着,眉头忽地挑起来,脸上有些迟疑,反复抓着贺兰叶的两只手腕换着摸脉。
  贺兰叶虚心受教,一边听一边重重点头,听着听着见柳倾和没声儿了,抬眸疑惑:“怎么,我脉象不太好?”
  她看着眼前的柳倾和额头居然有些渗出了汗,瞳孔紧缩,心也不由提起来:“是不是我病没有好全,又严重了?”
  “不是……”柳倾和反反复复把脉好几次之后,终于信了自己得出的结论。他盯着贺兰叶的眼神有些飘虚,面色呆滞,“……脉象挺好的。”
  贺兰叶收回手,拧眉:“柳五,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柳倾和手都在抖,嘴皮子也跟着抖了起来,本来红润的脸色渐渐退去了血色,有些发白。
  贺兰叶一看,心里一惊,口吻严厉:“柳五,到底是怎么了?”
  柳倾和眸中露出茫然与不知所措来,他见贺兰叶一头站起来,猛地跳起来双手紧紧扶着她。
  他刚把贺兰叶扶住,自己愣了愣,声音虚弱:“贺兰……你扶一下我,我站不稳了。”
  贺兰叶有些纳闷,扶着腿肚子都在发抖的柳倾和重新坐下,见他眼神都发直了,忍不住放软了声音:“柳五,夫君,怎么回事,你说啊?”
  柳倾和听见她的声音,眼珠子转了转,看起来紧张又心颤,硬朗的青年茫然之余甚至流露出一些委委屈屈。柳倾和声音紧涩干巴巴,吞咽了几次,而后无比轻飘晕乎乎道:“贺兰,你好像……怀……怀……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柳七郎:讲一个笑话,威风堂堂柳倾和。
  第153章
  大清早的一阵兵荒马乱之后, 新房中齐聚了贺兰柳家所有的当家主人, 还有北叔这个大夫。
  贺兰叶坐在那儿, 两只手腕被北叔换着诊脉,平氏周氏柳夫人目光灼灼紧紧盯着北叔,手中帕子都要紧张的绞烂了。
  那头新上任的姑爷名分还没有焐热,就要升一级当爹了,柳倾和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大的震撼之中,坐在凉椅上垂着双手双眼发直,等待着大夫的确认。
  “唔……”北叔沉吟了一声,房中所有人都提起了心,紧张的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
  “大姑娘脉象没错,是怀孕了。只不过月份尚浅,之前那次没看出来, 误诊了。”北叔收了脉枕, 笑吟吟道, “恭喜了。”
  北叔话音刚落,柳夫人和平氏齐刷刷跳起来压抑不住兴奋。
  “我要当祖母了!”
  “我要有孙孙了!”
  北叔还叮咛了些什么,贺兰叶都没有听清。她愣了愣,没想到, 她居然真的有孩子了。
  一个在她计划中, 可能会晚几年到来的宝贝疙瘩, 悄悄溜来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段时间不舒服呢。”贺兰叶摸摸肚皮,感慨。
  柳夫人和平氏看贺兰叶都跟看宝贝似的, 一声接着一声。
  “玥儿可有不舒服的,要不要再睡会儿?”
  “想吃什么给娘说,娘去给你做!”
  贺兰叶摇摇头:“没什么不舒服,起来了就不睡了,只要不腥,什么都行。”
  她好养活,没有任何挑剔的地方。柳夫人和平氏摩拳擦掌励志要给贺兰叶收拾一桌入口美味最得她心的饭菜,周氏已经抓着北叔喋喋不休问了一大堆问题。
  这其中,最懵的是新手爹,得到确认后的柳倾和捂着胸口,心脏跳得要飞出来。
  贺兰叶见他紧张地腿肚子都在抖,走过去戳了戳他:“还没缓过来?”
  “缓过来了……”柳倾和做了几个深呼吸,晕乎乎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他等全身的酸麻褪去,慢慢站起身,眼神中充满了后知后觉的欣喜。
  初初上任的爹娘二人面面相觑,忽然不知道他们应该做些什么。
  不过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家中长辈该操持的都操持了,他们俩只需要听话就行。
  月份尚浅,一般都是不对外说的。家中这会儿知道的人,除了长辈,也不过一个贺兰寒。
  平氏抓着儿子振振有词:“你妹妹有了身孕,她可操劳不得,我知道你不想管镖局,可这段时间,你是非管不可,替你妹妹好生打理些日子。”
  这种事,贺兰寒自然推辞不得,暂且和贺兰叶交接了一下镖局的事物,把担子接回自己身上。
  贺兰叶初初怀孕,什么都是一头雾水,两位娘亲把她已经严加看管了起来,什么都要过问,什么都要教她。
  唯一好的一点是,贺兰叶害喜的症状不重,除了不能沾腥味,吃什么都香,食欲也大增,不用人操心,把自己养的很好。
  柳倾和去北叔的药庐抄了满满一本笔记回来,贺兰叶做个什么,他都要对照着笔记来。
  贺兰叶起初还乐着清闲,每天里走走逛逛,吃吃喝喝,什么都不用管不用操心,没有任何烦心事,肚子里的小宝贝疙瘩也争气,不给她瞎胡闹,让她日子过得神仙似的逍遥。
  然而过了十来天,贺兰叶觉着这样下去不行了。她快要被两个娘亲一个夫君养废了。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走个路柳倾和都如临大敌把她紧紧挽着,晒一会儿太阳一把伞就默默撑了起来,水壶永远是准备到位,不让贺兰叶有一丝口渴的机会。
  庭院中也随着天气越来越热架起了藤蔓架,青蔓藤遮阳,藏在藤蔓架下的石桌石凳都是裹了一层的。贺兰叶趴在石桌上,坐在她身侧的柳倾和正给她扇着扇子。
  柳倾和不习惯漠北这边的气候,穿着薄薄一层纱衣,额头也渗着汗。
  “别扇了,你自己歇会儿。“贺兰叶按住柳倾和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柳倾和却攥着她的手,继续摇着扇子:“不行,你现在怕热,又不能用冰,也就扇扇子能凉快些了。”
  “柳五,你不觉着这段时间,我都快成废人了么……”贺兰叶恹恹地,认真询问。
  柳倾和眉眼很愉快:“我不觉着,反而觉着这样很有趣。”
  自家受苦的小姑娘全部一切都由他来照顾,这种被依赖的满满充足感,当真不错。
  贺兰叶叹了口气:“你别太宠着我了,过几天你回去了,我倒要不习惯了。”
  柳倾和一愣:“你在这,我回哪去?”
  贺兰叶有些惊讶:“你难道不该回临阳了么?”
  从春到夏,柳倾和带着尔凉之恒已经离开临阳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好歹身上也有担子,婚礼结束,自然也该折返临阳的。
  柳倾和摇扇子的手一顿,慢慢才反应过来,他不是自由身。
  傻瓜新爹顿时乐不起来了。
  “不想回去啊……”柳倾和好不容易进入状态,根本不想被任何事情打扰,难得头疼,扇子一扔趴到桌上,和贺兰叶四目相对。
  贺兰叶笑吟吟摸摸他头:“别胡说了,赶紧准备了回临阳吧。”
  柳倾和犹豫不决:“我想陪着你。”
  贺兰叶见状,心中略一思忖,而后对柳倾和说道:“这样,等我前三个月稳了,我也回临阳去陪你。”
  其实有孕在身,能不远走就不远走。可是贺兰叶想来想去,担心柳倾和有失宠的感觉,决定还是以他为主。
  柳倾和有些吃惊,更多的是感动,犹豫着:“算了,没得让你受累。”
  他就算再想,也要为贺兰叶的身体考虑。只是要与妻子分别许久,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着实折磨。
  “就这样决定了,我去找娘说一声。”贺兰叶没把柳倾和的推辞当回事,拍板决定。
  刚怀上身孕就要奔波劳走,平氏第一个不同意。
  “这怎么行呢,玥儿你头一胎不说,自己又是个不操心的,你身体什么样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敢去长途跋涉?”
  贺兰叶与柳倾和请了柳夫人平氏周氏,并贺兰寒柳大公子一起来,刚开了个头,就被平氏一口回绝了。
  柳夫人张了张嘴,想劝贺兰叶留着别奔波,可是又想照顾她,照顾小孙孙,两处为难,又是做阿家的,不好说话,绞着帕子头疼。
  贺兰叶早就知道娘亲不会轻易同意,好声劝道:“娘,我的意思是等前三个月过了,北叔不是说了么,三个月后就稳妥了。”
  “那也不行啊,你明明能好好在家里头休养,为什么还非得跑一圈?”周氏也不同意,目光扫过柳倾和,“而且姑爷也没有回去的必要。姑爷也没有一官半职的,只是闲杂散人,哪里要得这么紧就回临阳?”
  关于柳倾和的真实身份,家中人只有贺兰寒知道,故此周氏很是想不通,反而埋怨道:“姑爷也真不该,明知道玥儿怀着孩子呢,回什么临阳,那边有什么事非等着你不成?”
  柳夫人闻言,赶紧说道:“他婶婶有所不知,我家五郎其实身上有职位,在朝为官。此次成婚是告了假的,如今几个月,好歹也该回去,不然时日长了,也算是渎职。”
  周氏一愣:“怎么也不见姑爷说起……既然这样,那姑爷回去就是了,何苦累着玥儿。”
  柳倾和也犹豫了许久,他是所有人之中最矛盾不过的。若是他回去了,贺兰叶留下,那他很有可能孩子出生的时候都不在身边,这么一想,柳倾和甚至有种想撂挑子的冲动。
  可是他也真的不能撂挑子。风刃是一个多么庞大的组织,又有多重要,他身处的位置的特殊性,都让他无法率性而为。
  贺兰叶淡定得很:“和五郎无关,只不过我想回去罢了。临阳分铺老常一个人看了几个月了,那边环境复杂,我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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