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节

  王昉闻言便抬了眼看去,待瞧见玉钏身后的琥珀…她先是一怔,跟着便笑道:“大热天的,你怎么过来了?快过来坐着。”
  琥珀一面是朝她打了个礼,一面是跟着一句:“想着您暑日里不爱吃东西,便去铺子里给您寻了些蜜饯果脯,没得您嘴巴里没味道吃着也不舒坦…”待这话说完,她是挽起了袖子,亲自把油纸包打开放到了茶案上的碟子上。
  “还是你心细…”
  王昉笑着从碟子里取过一块果脯放到了嘴中慢慢咬着,等到那股子酸意从喉间泛开,她先前有些疲态的眉心便也跟着泛开了些。而后,她抬眼看了看琥珀,见她面容较起往昔倒是圆润了些,就连气色也好了许多,可见许青山待她是不错的。
  她把满满交到了玉钏的手中——
  如今满满月子大了也就越发重了,抱久了胳膊免不得会酸…玉钏倒是知晓她们有话要说,索性便抱着满满往外头去了。
  等帘起帘落——
  王昉便握着琥珀的手开口问道:“许青山待你如何?”瞧见是一回事,该问的还是得问。
  琥珀闻言面色却止不住一红,她微微低垂着几分眉眼,被王昉握着的手也蜷了几分:“他待我很好…”许青山虽然是个闷葫芦,平素也鲜少说话,可他待她的确很好,这一份好让她每每想起来的时候都免不得要羞赫几分。
  她突然有些庆幸,当初听了主子的话嫁给了许青山。
  王昉看着她微垂面上的红晕,一双眉眼便又添了几分笑,她握着琥珀的手轻轻拍了一拍,口中是跟着一句:“那就好…”她还想再说,便见琥珀已抬了头开了口:“对了,主子可知淮阳王?”
  淮阳王?
  王昉听她这话却是一怔,她自然是知道淮阳王的…大晋头一个异姓王便是这位淮阳王。当年先帝登基之际,其弟英王携叛军兵临皇城之下,若不是这位淮阳王只怕当年先帝也未必能如此顺利的登基。
  而除此之外,王昉还知道…
  这位淮阳王前世于元康十三年起兵谋反,只是他刚刚起势未有多久,便被陆意之砍杀了。
  只是——
  王昉心中疑惑,若按着前世的时间,如今这位淮阳王应该还好生待在淮阳才是…怎么琥珀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起他?她看着琥珀,见她原先还带着几分羞意的面容此时已有些微凝,这幅神色让她止不住也心下一凛。
  她看着琥珀,拧着眉心开了口:“可是出了什么事?”
  琥珀闻言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昨夜听夫君说,这位淮阳王只怕是要谋反了。”
  ☆、第一百零六十一章
  “什么?”
  王昉的声音带着未曾遮掩的惊疑, 就连声调也微微上扬了几分…淮阳王起兵谋反?怎么可能,她明明记得淮阳王是十三年才起兵谋反的, 这个时候他明明应该待在淮阳安安生生做他的王爷才对。
  难不成是因为卫玠的缘故?
  王昉想到卫玠,一双远山眉便又折了几分…她看着琥珀,重新压低了声音,口中是说道:“这事可是真的?”
  “这几日夫君一直都很忙, 我昨儿夜里便问了一句…”
  琥珀说这话的时候眉心也轻轻拢着:“他未曾多说,却也未曾瞒我,只说是从淮阳的探子那处传来消息, 说是咱们这位淮阳王只怕是有异心了…估摸着不用多少日子, 这桩事便要传到金陵城中了。”
  “奴想着您应该想知道,便来与您说道一句。”
  王昉闻言也未曾说话, 这阵子陆意之的确是越发忙了,只是她因为心中有事也就鲜少问他…淮阳王提早这么些年起兵谋反, 这事若说与卫玠没有关系, 她却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只是他究竟想做什么?
  “主子?”
  琥珀看着王昉这幅模样便轻轻唤了她一声:“您怎么了?”
  “没事…”
  王昉闻言是抬了脸,她看着琥珀是想了一瞬才开口说道:“这话你莫与旁人说起。”这事既然还未传到金陵城中便是朝中重闻,若是让旁人知晓一个内宅妇人竟然知晓, 只怕许青山没得要受了责罚。
  琥珀跟了王昉这么多年, 平素也是小心谨慎之人, 自然知晓此话不可外传…闻言她是点了点头。
  两人余后倒是未再说起这桩事, 只是王昉心中到底留了这么个念头, 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心情再说旁的话…琥珀便也早早告辞了。
  …
  等到晚间。
  王昉等把满满哄睡了便让奶娘把人先抱走了。
  而她也未曾让人在屋子里服侍, 自己洗漱了一番便穿了一身常服坐在软塌上等着陆意之…这些日子陆意之回来的很晚,有时候王昉捱不住了便也会先睡,可今儿个她却是丁点睡意都没有。
  若是淮阳王当真提早起兵谋反…
  那么陆意之究竟是不是还能像前世那般轻易得砍杀了他?如果只有一个淮阳王也就罢了,偏偏如今还有一个卫玠,一个拥有了前世记忆的卫玠…她想着那日卫玠在明月楼中与她说“如今我既然已全部记起来了,那么你觉得陆意之和刘谨对上我还有几分胜算?”
  她想到这握着针线的手便止不住一抖…
  “唔…”
  王昉看着指尖上冒出的血珠,十指连心…她忍不住便折了一双眉。帘外传来翡翠带着几分困倦的声音:“二爷,您回来了。”
  “嗯…”
  跟着是一个低沉的男声。
  没过一会,帘子便被人掀了起来,却是陆意之走了进来。
  王昉抬眼看去恰好看到陆意之那张疲倦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怔然的神色,他似是未曾想到她还未睡,待看到她指腹上冒出的血珠,他一双剑眉便又轻拢了几分:“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因为近日来的疲累而带着几分嘶哑,步子却大步朝她迈来。
  陆意之看着她手中的针线与那一件还未完成的衣裳,眉心便又紧锁了几分:“夜里伤眼,不是让你早些睡吗?何况我的衣服已经够多了。”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是取过王昉的指根放到了口中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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