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她看着那扇即使紧闭,也掩不住药味的屋门...
  里面躺着的是她的孙女,那个最像她,自幼就被她宠着惯着长大的孙女。
  她为她取小字“陶陶”,是希望她喜悦安康的活着。
  可如今,她却生死不知躺在里面。
  傅老夫人收回眼,让众人退了下去,只留了程氏,问她:“那日的事查清楚没有?”
  那日的事,自然是说王昉出事的那日。
  程宜闻言,便低声说道,她的声音透着一股常年浸染于书卷中的平和,面色也从容,袖下的手却紧紧攥着帕子:“连着下了几日雨,假山上的石头年岁久远,有些松动了...陶陶站上去,没个仔细,便掉了下去。”
  她查了许久,也没查出旁的来。
  可事情,真的如此简单?
  傅老夫人淡淡“嗯”了一声,她手中握着一串佛珠,合了眼心中默念着经文,是在祈祷着平安。一百零八颗佛珠转了一圈,经文也刚刚念了一遍,她睁开眼,开了口:“那几个看护不好主子的贱婢呢?”
  程宜垂了眼,声音也添了几分淡漠:“打了三十板子,如今还留着口气,若能捱到陶陶醒来,便让她发落。”
  “陶陶...”
  傅老夫人心下一叹,连着几夜未休息好,她的面容相较往先要苍老不少。
  她站起身,一个恍然,竟似要摔了去。
  程宜忙上前扶住了她,她看着傅老夫人的面容,眼圈一红,话里也有几分哽咽:“母亲,您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
  傅老夫人没说话,她往前走去,隔着道门,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王昉,心下便又跟着一痛,声音苍老带着几分痛苦:“我可怜的陶陶...这都是造了什么孽。”
  ...
  王昉似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从她策马扬长街,欢声笑语开始,到及笈之年,丧失双亲之苦...最后结束于一个带着冰雪和梅花清香的怀抱。
  身影模糊,看不真切。
  ...
  屋中几个丫头看着王昉,脸上难掩担忧。
  “主子都连睡了五日了,怎么还没醒?”
  “我听大夫说,主子脉象平和,明明是没有大碍的...可主子还是没有醒,难道真是中了邪?”
  “你瞎说什么!要是让夫人、老夫人听到,你还要不要命了?”
  “主子都这样了,我还留着一条命做什么?珍珠姐姐她们留着口气,就是为了等主子醒过来。大不了,我也随了她们去...”
  而后是喃喃一声,“我不要这条命,我只要主子能好起来。”
  ...
  王昉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只是眼皮子太重,睁不开眼...
  她能听到她们的对话,她甚至可以分辨出说话的是谁,玉钏和翡翠。
  王昉觉得奇怪?
  翡翠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记得清清楚楚,三年前...
  翡翠为了保护她,一头撞死在了廊柱上。
  鲜血流了一地,她看着她,眼中含着担忧,脸上的笑容却带着解脱。
  还是说...
  王昉睁开眼,屋中光亮十足。
  她看见站在屋中,穿着一身绿色女侍衣服的翡翠。
  翡翠的眼眶很红,脸上还带着泪痕。
  王昉看着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声音有几分喑哑:“翡翠?”
  翡翠一怔,在撞到那双幽深的眼,惊呼一声,就跑到了她跟前:“主子!”
  “主子,您,您醒了?”
  玉钏也愣了下,她忙往外叫人:“主子醒了,快去请大夫!”
  王昉看着她,又看着玉钏:“翡翠...”
  “奴婢在!”
  王昉握住她的手,脸上也带着几分解脱的笑:“你是来接我们了吗?”
  她这话说完,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她听见走动声,惊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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