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我绝对不会答应!你要是去打扰浅浅,我就跟你拼命!”
  江浅浅还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母亲就挂了电话,她只好开门进去。
  “妈,是我爸的电话么,什么事让您这么生气?”她试着探问道。
  听她妈刚才那话,和她有关。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掺和。反正你爸最近打电话来,你不要理他就是了,到学校来找你也别见!”
  “我今天下班早,给你炖了天麻鸽子汤,你喝一碗再做作业。最近学习压力大,要好好补一补。”说着就转身走进了厨房。
  见母亲转移话题,江浅浅也识趣地不再问。她妈不想说的事,强行问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听她刚才的意思,她爸肯定会打电话给她,到时候就知道了。
  想起这个世界的父亲,江浅浅默默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她原本好好的父亲,在这个世界里就成了抛弃妻女攀附富贵的渣男。
  她长相不错,父母的基因自然也不差。父亲年轻时候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在她三岁的时候,因为有富豪人家的大小姐喜欢他,为了少奋斗二十年,毫不犹豫哄骗着母亲离了婚。
  后来,为了向大小姐表忠心,在母亲最艰难的时候,也是一分抚养费都不肯给,做得绝情到了极点。
  来这个世界两年多,她已经对他死了心。只是有点担心他打电话给妈妈到底是为什么,把她气成那样。
  妈妈一个人供养她上学已经够辛苦了,她不希望再横生波折。
  母亲李雅君把鸽子汤放在饭桌上:“温度刚刚好,多喝一点。”
  江浅浅便乖乖坐下喝汤。
  母亲也坐在一旁,翻着手机道:
  “我今天下午看到,水木大学的考试时间已经出了通知了,笔试就在下个月5号,我们先把机票和酒店订了吧。”
  和宋凌烨“分手”的一个月期间,江浅浅已经参加了学校组织的保送考试,并且顺利拿到了第一等次的推荐名额,得到了填报顶级学府的资格。
  保送生并不是得到学校的保送推荐就行,还得去参加高校的选拔考试,成绩入围,并且公示签约了才算是尘埃落定。
  江浅浅第一志愿填的是水木大学,由于水木大学之前出招生简章的时候并没有公布具体的笔试面试时间,最近所有学生和家长都是天天在刷新水木大学的网站公告。
  “妈,我自己订,我这里还有钱呢。”江浅浅软声道。
  “你的钱留着自己花,妈妈给你订。”李雅君知道女儿一有空就会去朋友家开的餐厅拉小提琴做兼职,但她更希望女儿手里能多些零花钱。
  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江浅浅本是要阻止母亲给她订机票,凑过去一看,才发现她竟然勾选的是两个人的名字。
  “妈,你不用陪我一起去的。”
  母亲一个人上班供她读费用高昂的外国语学校本就已经很不容易,陪她去一趟帝都,要浪费来回机票钱不说,还要扣工资。对于一个本就经济不算宽裕的家庭,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自然是能省则省。她没这么娇气,考试一定要家长陪送。
  “我问过你们班主任,说是这种考试没有老师带队,加上面试要三四天时间,你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
  “妈,我都满十八岁了,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江浅浅靠在母亲肩膀上软软地撒娇,“而且水木大学那边,我以前参加夏令营就去过的,熟门熟路,也不怕找不到地方。”
  “你万一生病了……”
  “我最近身体情况都很稳定的,再说,也有学校同学一起,互相之间有照应呢。”
  见母亲还是不松口,江浅浅只好祭出了杀手锏,“您不是说,还要给我凑手术费么,我们不能这么浪费钱的。”
  果然,这话成功地让李雅君妥协了。
  浅浅的心脏不好,时不时要吃药保养,平时也要很注意不能情绪过于激动。要想病情得到根本性的改善,还是得做个修复手术。
  心脏手术风险大,不选好的医院哪里能放心。她问过在医院的同学,说是好一点的医院做心脏修复手术,至少要准备十几万才行。这几年浅浅上学开销大,没存下什么钱,这手术费一直是李雅君的一块心病。
  江浅浅当然不是真的要让母亲那么辛苦去给她凑手术费,不过是借口。
  她之所以那么希望保送成功,有一方面的原因也是因为不用参加高考,连上暑假,可以省下近半年的时间挣钱,给母亲分担家庭开销。
  说服了母亲,江浅浅便独自一人踏上了帝都赴考的旅程。
  水木大学的笔试在1月5号早上,她4号下午就到了帝都。
  同来参加水木考试的不止她一个人,不过保送生之间都是竞争关系,相处微妙,其他人家境好定了好的酒店,她为了省钱,便没跟他们一起,定了一家离学校三四公里的平价连锁酒店。此时正推着小行李箱,独自在前台办入住登记。
  平价酒店的大堂很小,通道也很窄,江浅浅办完登记,手里捏着房卡,手机,身份证还有早餐券等一系列东西,一手还推着行李箱,正往电梯口走,就突然感觉有人碰了一下自己。
  然后便听啪地一声,循声一看,一个星巴克的咖啡纸杯被打翻在地。
  江浅浅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人,微微一抬头,便见身边站着一位身穿浅蓝色西服的男士,他的一边袖子沾满了带着奶渍的咖啡。
  “抱歉抱歉!”
  她一边道歉,一边赶紧从包里找纸巾给他擦。
  只是,虽然勉强吸干了咖啡,那人浅色衣服的袖子上却留下了非常显眼的污渍,江浅浅看着那团显眼的污渍,有点纠结的皱起了眉头,抬头看向那个倒霉被自己撞到的男人。
  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个子很高,戴着金丝边眼镜,浑身的衣服没有一丝褶皱,身上有种和这狭小大堂格格不入的气质。
  不过,他长着一张清隽中透着文雅的脸,看着她的目光也很温和,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应该是个挺好说话的人。
  “真抱歉把你衣服弄脏了,我赔你干洗费!”江浅浅非常礼貌地主动提出赔偿,说着她就要拿钱。
  “没关系,这只是小事,不用给钱。”那人的声音一如他的长相,温润低沉,像是拨动了大提琴的音弦。
  对于学乐器的江浅浅来说,这是一种很好听的声音。
  不过,这人一看就比她大很多岁,并不在她以男女眼光去欣赏对方的触觉范围内。
  她的注意力全在撞到对方这件事上。
  她不是因为别人的宽容就放纵自己的人,坚持道:“不行的,我把你的衣服弄成这样,一点干洗费还是要给的。”
  “干洗费就不必了,小姐若是真心觉得抱歉,那就陪我去商场买一身新的如何?”
  “当然,我不是要你赔偿的意思,只是自己不太会选衣服,需要一个有眼光的参谋。”
  他这话说得很坦然,笑容也依旧人畜无害的样子。但这个要求却让江浅浅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
  这家酒店的位置算是比较偏的了,她一路坐车过来,都没看到附近有什么大商场,也没注意到有服装店,如果要买衣服,大概是需要走很远的或者坐车的。
  跟一个陌生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在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中,并不是一件安全的事。而且,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娘提出这样的要求,其实有点奇怪吧。
  想起网上所写那些人贩子拐人层出不穷的套路,江浅浅觉得自己独自在异地,还是应该小心谨慎一些。
  毕竟,人贩子也都会伪装出善良可靠的样子呢。
  虽然撞到对方是她不对,但这种不合理的要求她也不能接受。
  幸好钱包里有现金。她将房卡等物放好,在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到男人手臂上:
  “抱歉先生,我待会还有事要忙,要麻烦你拿这钱自己去洗一下衣服了!”
  说完,她微微欠身鞠了一躬表示歉意,就拖着行李箱小跑向电梯口。
  刚好有人从电梯里出来,她立刻就跟小兔子似地挤了进去。
  眼看着电梯合上,宋瑾泽拿起那张纸币微微皱眉。
  他依稀记得,以前和友人聚会,其中一个历来换女伴很勤的友人周子恒说起过一些搭讪套路。
  就近买一杯咖啡或奶茶,揭开杯盖站在对方的必经之路上,故意让搭讪对象撞到自己,弄脏衣服,然后顺势邀请对方帮他选衣服。
  到了商场,选好衣服,以答谢对方帮忙选衣服为借口,送给对方贵重首饰,接下来就能顺理成章拿到联系方式,甚至共进晚餐。
  可他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第5章 满意
  一见宋瑾泽从廉价的酒店出来,司机陈平立刻训练有素地为他拉开了座驾的车门。
  坐进了温暖的车内,宋瑾泽一直在反思自己失败的原因。
  一次失败并不足以让他受到打击。他多次跨领域创业,若是如此容易气馁的人,就不会有今天偌大的商业帝国。
  只是,问题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周子恒能成功他不行?
  他闭上眼,回想着从头到尾的过程。
  他接触她的时候,很克制,绝对没有表现出任何有侵略性的神情和肢体动作,这从她一开始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
  她是从他提出陪他买衣服的要求后,才变得警惕起来的。
  这么说,是这个要求太过激进了?
  看来,是他犯了傻。
  在他三十二年的人生中,从来都是女性前仆后继的主动贴他,临到如今遇到让他心动的小姑娘,才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追求女孩子的经验。他以为男女相处之道是不同的,贸然采用周子恒那浪荡子的套路,却忽略了常理。
  一个陌生男人单独邀约她去商场,确实应该警惕。他的小姑娘很聪明。
  那么下一次,应该计划得更周密一些才行。
  司机陈平装作不经意地从后视镜里打量着闭目沉思的老板,心中吃惊不已。
  今天被调来给老板开车之前,他是特意被谢秘书交待过的。
  宋瑾泽这个人有洁癖,不管是对于居住办公环境,还是对自身都要求很高。就算是在实验室待上几天几夜,也照样会保持自身的清洁与风度。所以他的座驾,要尤其注意卫生状况。
  可现在,这位号称有洁癖的老板,穿着一件被泼了咖啡污渍的外套已经超过十分钟了,竟然没有脱下来的意思。
  而且,老板今天的行为真的让他很迷惑。
  谢秘书特意交待过,老板从来不喝星巴克这种路边摊咖啡,可他今天亲眼目睹老板去买了一杯星巴克咖啡,然后端着咖啡进了一家和他身份完全不匹配的廉价酒店,待了很久才出来。
  “宋总,您的外套不用脱下来么?”陈平忍不住道。
  宋瑾泽对上司机打量的目光,肃了脸色:
  “我听谢进说你叫陈平?”
  “是的宋总!”陈平对于老板竟然能记得他的全名表示很惊讶,同时有些荣幸感。他这样一个司机,老板竟然记得他的全名。
  “陈平,这规矩我只说一次。一名合格的司机不该有太多好奇心,嘴也要足够严实才行。”
  老板的嗓音温和,说话慢条斯理,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人。
  陈平正这样想着,就从后视镜里对上看宋瑾泽平静中带着些冷意的眼睛,脑袋顿时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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