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是啊,只是读一读报纸之类的,你也可以的。”伊丽丝虽然这么说,但她的眼神中又是那种让林可颂不舒服的感觉。
  林可颂只能坐下。
  飞机即将起飞,乘务人员检查每一个乘客的安全带,并且开始播放安全须知。
  而林可颂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了身旁的江千帆身上。他淡然而俊逸侧脸,让人总是忍不住要一直看着。
  她的手轻轻搭在扶手的边缘,耳边是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机身略微倾斜,开始上升。
  就在那一刻,她的手背有什么覆了上来,那种让人安心的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温度让林可颂侧过脸来。她没有想到,江千帆竟然也微微倾向她的方向。
  虽然引擎声很大,但是她听得很清楚,他在问她:“你怎么了?”
  林可颂看着他,他说的是中文,选在这个时刻,似乎就只是为了让她听懂,也只打算让她听见。
  伊丽丝为他们两人划分出了一个世界,林可颂总感觉不得入内。
  而此刻,林可颂却有一种江千帆刻意划分了一个只属于她的世界。
  “没怎么。”林可颂笑着回答。
  她知道自己在撒谎,她此刻很犹豫,她的情绪很低落,她知道一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自己失效了。她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敏锐的江千帆……不要拆穿她。
  第41章 彗星之吻
  江千帆侧过脸去,靠着椅背。
  飞机驶入了云层之上,逐渐平稳,连引擎的噪音也削减了不少。
  “需要我给你读什么新闻吗?”林可颂问。
  “不用,我想休息。”江千帆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离开了她的手背,她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林可颂也闭上了眼睛,但是她的眼前浮现出的却总是布鲁所做的各种食物,它们不但品相好,就连味道也让人食指大动。而她的耳边,则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伊丽丝在洗手间里对她说的那些话,就像是教堂钟声一遍一遍回荡在天空里,想要摆脱也无处可藏。
  飞机很快降落在了纽约,梅尔亲自来接他们回家。
  坐在车里,梅尔不断汇报着这段时间江氏在纽约的餐厅经营情况,江千帆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偶尔会说几句很简短的话。
  林可颂望向窗外,眼睛里却什么都没有看进去。直到回到了别墅的房间里,林可颂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远离了江千帆,她才有了一种解脱感。
  她决定放空一切,好好睡一觉。但是她无法成眠。
  因为她忍不住想,如果她踏入这栋别墅的第一天,江千帆没有答应成为她的导师,这一切又将会是怎样的结局?
  她最后还是决定起身,去到了江千帆的厨房。
  她要试一试,布鲁做出来的菜品,自己有没有能力实现。
  那一日的奶油胡萝卜浓汤,最得美食协会主席戴维的青睐。这道菜的原料比较简单,烹饪过程应该也不复杂。
  林可颂凭借自己这些日子的学习,以及对这道菜的味觉解构,做出了一道胡萝卜浓汤。
  当她闻一闻气味的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做的并不成功。布鲁的浓汤,奶油的香味与胡萝卜的清甜相得益彰,而自己的浓汤却奶味偏重,胡萝卜本身就有甜味,但是她使用的奶油本身也含糖,两者叠加之后胡萝卜本身的味道完全失去了。
  林可颂只能重做,这一次她选择使用淡奶油。做出来之后的浓汤虽然味道比之前的好很多,但仍旧无法达到布鲁所作出的那种口感。
  第三次,她选择用黄油将胡萝卜煎至半熟后切丁再进行熬煮。虽然香味四溢,胡萝卜的气息更加浓厚,可是奶香却被遮盖。如果使用更多的奶油,将使得汤的粘稠度失衡。
  林可颂的双手撑着台面,心里面的沮丧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布鲁和自己一样是个门外汉,但是一个月……一个月而已,他已经到达另一个层次了,可自己却连一道胡萝卜浓汤都做不好。
  之前,林可颂觉得这只是一场属于她的比赛,表现好或者不好,顶多是有没有奖金以及奖金多少的区别。但现在,她明白这很可能是那些大师们之间的较量,她所代表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江千帆。
  她呼出一口气,取来胡萝卜,再度回想那道胡萝卜浓汤的味道。只是她的大脑不再那么清晰,就连记忆也跟着不自信以及混乱了起来。
  当时她尝到的味道是这样的吗?她确定有黄油的味道吗?奶味与胡萝卜的味道层次是这样的吗?
  不断的怀疑使得她越发凌乱。
  就算蒙哥马利赞赏她的味觉解构能力又如何?这个能力根本没办法帮助她在比赛之中赢过任何一个已经能够独立作出完整菜品的对手。
  她真的感觉到沉重了。
  她不在乎自己像一个小丑一样失败,因为没有人会记住小丑。
  但是她真的不想让其他人将她的失败与江千帆联系在一起。
  林可颂取来胡萝卜,刀刃与胡萝卜相触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怎样切下去了。
  整个人恍惚了起来,这个偌大的厨房忽然变得很孤独。
  就在她的刀刃切下去,刀尖正好碰上自己按住胡萝卜的手指时,清冷的声音由远及近,像是在瞬间从万米高空坠落的冰粒。
  “你在干什么?”
  林可颂的肩膀一颤,胡萝卜连着刀一起跌落在地。
  江千帆微微侧过脸,仿佛是在仔细聆听。他取出盲杖,将它打开,点在地面上,直到触上了那根胡萝卜。
  他低下身来,就要去捡。
  林可颂赶紧阻止他:“小心刀刃!”
  江千帆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手指正好沿着刀刃的边缘划过,一丝血迹从指腹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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