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信上傅臣便是询问她去是不去,又问她是否看了诗集。
  姜姒想起被她扔在角落里的诗集,一时踌躇,又去翻了出来,随手一翻,傅臣的诗只有这一首,后面是谢方知的。
  “……沧海蝼蚁何足道?卷土重来千里堤。”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卷土重来?
  这谢乙,有毛病吧?
  姜姒信手一翻,后面的诗又是写这个姑娘美,那个姑娘妙,顿时哂笑,复将诗集扔在一旁。
  外面送信的赵百知道姜姒收到了信,便马不停蹄赶去了芳锦楼,楼中琴音渐渐,香气袅袅。
  傅臣与几位好友聚在一起,正襟危坐,一扫眼见赵百回来,便一抬眉:“送到了?”
  赵百躬身:“已送到了。”
  点了点头,傅臣一摆手,赵百便退下了。
  谢方知也见了,知道是傅臣又哄姑娘了,便饮一杯酒,看前面起舞的绝色舞娘一眼,却兴致缺缺,叹道:“长太丑啊……”
  第十六章 上上美人
  这可是京城秦楼楚馆里最美的姑娘了,还是艳名远播,寻常人得她跳一支舞已是难得,今日若非有如此多的王孙公子在,怕是池青姑娘还不愿意呢。
  众人都看得如痴如醉,谢乙这人竟然说了如此扫兴的一句话,顿时令众人侧目。
  谢方知天生浪荡不羁的性子,如今看众人看自己,只道:“看我作甚?”
  众人无言,看你作甚?你也得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啊。
  傅臣不大喜欢说话,只端着酒杯坐在一旁,不发一语。
  那头谢方知好友赵蓝关嘿嘿笑了一声,连忙跟众人解释:“我说你们可不知道,前儿咱们谢乙公子,被谢老先生提点过了,以后可是个不寻花问柳的君子了!”
  君子?
  谢乙?
  笑掉人大牙还差不多吧?
  众人都露出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来。
  谢方知脸一黑,一杯酒便往口中送。
  其实赵蓝关也没说什么假话,跟众人玩笑了几句,他便回头来,捅了捅谢方知胳膊:“我说,你这真是要敬酒色而远之了?打你上次就在折柳山受了伤,可就没听说你跟哪个姑娘有过什么风流韵事了……”
  “瞎说。”
  谢方知眉头一皱,冷笑一声:“我跟哪个姑娘有没有什么往来,你倒是看得紧。”
  傅臣其实也觉得赵蓝关说得很对,都说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可谢方知这人着实古怪。也不知是不是他身上旧伤又添新伤,所以对这些声色犬马之事一下不热衷起来,即便是秦楼楚馆里出入,也不曾过夜。
  他笑了一声,随口接话道:“兴许是姿色不够,谢乙看不上。”
  众人于是笑起来,当先便有一纨绔公子拍手,叫那池青姑娘过来。
  池青乃是名妓,不过卖艺不卖身,乃是京城出了名的头等美人,千金难见一面。
  她见此中人多风流,也是心生欢喜,朝着这一桌盈盈一拜,声音娇软:“池青给诸位公子请安,诸位公子万福。”
  谢方知上上下下打量此女,也不知怎么心情烦闷,懒得再看一眼,照旧喝闷酒。
  赵蓝关没事儿找事儿,跟在武场上一样狠命拍谢方知肩膀:“老谢,你刚才还说人丑,如今你再瞧瞧!”
  瞧?
  瞧什么瞧?
  谢乙这人天生的眼高于顶,差点被赵蓝关这大力的巴掌拍得吐血,手指轻轻扣着酒杯,随意一扫眼前这姑娘,便是轻浮地一笑,竟随口道:“若眉细一分,眼大两分,眸清五分,肤白三分,颈长一分,腰细两分,身段更窈窕一些,总之如此方可算上上美人。”
  如此庸脂俗粉……
  谢乙揉了揉自己眉心,低眼看着手中酒盏,却是没管此地诡异的寂静,自斟自饮,悠然自得。
  殊不知,太多人已目瞪口呆。
  谢乙这眼光嘴巴未免太毒辣。
  众人只觉池青已是天姿国色,未料在谢乙口中竟如此不值一钱。
  不过不对啊,以前捧着醉春楼小艺姑娘也没见他这样刻薄过啊。
  众人转脸一看池青,便见美人愕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看极了,最后竟将怀中抱着的琵琶往地上一摔,转身便哭着跑开了。
  于是一片哗然,都用一种指责的目光看着谢方知。
  傅臣斜了谢乙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怎了?”
  谢方知摇摇头,身上酒气微醺,端着酒的手指轻轻朝着那池青跑开的方向一指,道:“傅兄不觉那仅是庸脂俗粉?”
  “……老谢这眼光未免越来越刁了吧?照你这样说,京中哪里还有美人?”
  赵蓝关不觉咋舌。
  谢方知嗤笑:“你懂什么?匹夫粗野之辈,也敢妄品美人?”
  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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