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

  阮半夏就说,这女子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旁边的王盈盈见苏婉如这样一说,忽然愣住,视线不自觉的将苏婉如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属于那种小巧乖顺的女子,与她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而且,今日所见的苏婉如,让她莫名的觉得苏婉如有一些在学阮半夏。
  阮半夏深深的看了苏婉如一眼,不动声色的缩回自己的手,脸上丝毫未见半分不喜,“哦,本太子妃想起来了,竟是那日偶遇的苏小姐。”
  苏婉如直接愣住,虽然阮半夏脸上未见分毫,可她一句本太子妃就将距离跟她拉开,那份尊贵高傲的姿态,明显告诉她,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她有些尴尬,可仅仅几秒钟,便恢复了常态,笑盈盈的道,“没想到娘娘还能记着我这个小人物,我还真是三生有幸。”
  嘁……
  阮半夏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如果不是你这么不要脸,我也是记不住的。
  “林姐姐,嫂子。”阮半夏讥诮的睨了林婉如一眼,便转身拉着林婉儿和王盈盈走开,“你们也别太累了,赶紧入席吧。”
  王盈盈走的时候,还故意回头看了苏婉如一眼,心里波涛汹涌,久久难以平复。
  坐到主位上,林婉儿小声的问,“你两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变得……”
  后面的话,她没说,阮半夏和王盈盈也明白。
  阮半夏轻呲了一声,“没什么,林姐姐,以后见到那个女人,你别离她太近,是个心机深的女子。”
  见王盈盈一直抿着唇没吭声,阮半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嫂子,你别想太多,如果日后她敢做什么,我一定帮你把她赶出京城!”
  王盈盈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还是妹妹看得透彻,我刚才觉着,她是故意在学你。”
  她不提的时候,阮半夏没发现,她一提,阮半夏自己也发现了一些端倪,这个苏婉如这次完全没有娇羞做作的姿态,反而显得落落大方了不少。
  她犹记得上一次在街上见的时候,她还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
  “没事。”阮半夏挑了挑眉,“管她呢,反正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小动作,否则我会让她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林婉儿深吸一口气,想象着阮半夏立刻化身青面獠牙的怪兽,手里举着锅铲的样子,又没忍住,“噗”的笑出声来。
  “笑什么?”阮半夏没好气的睨着林婉儿。
  林婉儿掩唇轻笑,“没有,我只是好久都没有见过你发狠了,忽然间很想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阮半夏撇撇嘴,“我凶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她们在这边说笑,王盈盈却一直在深思,阮半夏忽然伸手推了推她,“嫂子,在发什么呆呢?”
  王盈盈回过神,轻轻微笑,“没什么,我就是在想,那苏婉如会是哪家的小姐,之前我从未见过,也没听说过,今天忽然出现在青儿的婚宴上,有些好奇罢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阮半夏止住了笑,站起身,“你们等我一下下。”
  回身,招来自己的小丫鬟,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那小丫鬟便一溜烟的跑了。
  阮半夏坐回来,跟林婉儿她们才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小丫鬟手里抱着一沓纸跑过来了,“娘娘,今天宾客的名单都在这里了。”
  “嗯。”阮半夏伸手接过,给王盈盈和林婉儿一人发了一些过去,“咱们找找看,这个林婉如到底是何方神圣。”
  三个人拿着宾客名单,一个一个的看过去,片刻后,林婉儿便伸手指着上面道,“在这里。”
  阮半夏和王盈盈忙凑过去看,“靖江巡抚家的二小姐。”
  “靖江巡抚?”
  王盈盈皱眉,“这靖江离京城这么远,现在又不是进京述职的时候,这个二小姐怎么进京了?”
  阮半夏也觉得这事蹊跷,从见苏婉如第一面开始,她就觉得这个苏婉如不简单,不是那种长在深闺里的女子,倒像是一个从小被权谋论耳熏目染长大的女子。
  “这件事,确实要好好查查,看看这个苏婉如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阮半夏才说道这,王盈盈心里忽然一紧,捏着绢帕的手用力的揉搓起来,“妹妹,靖江就是之前和大梁开战的地方。”
  这句话一出,林婉儿和阮半夏同时睁大了双眼,有个答案在他们心中徒然冒了出来,三个人却怔的每一个人出说口。
  但是从三人对视的目光来看,她们想的是一样的。
  王盈盈更加紧张了,“看来她就是冲着夫君来的,来者不善!”
  阮半夏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叶三哥就是有无意间撩妹的本事。”
  他自己不觉得,可是把人家的心都给勾走了。
  王盈盈听见这话,脸色沉得更加难看了。
  林婉儿伸手握住王盈盈的手,小声劝道,“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以前跟叶将军是什么样,以后就还是什么样,千万不能你自己先乱了阵脚,给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第129章 :
  王盈盈强装镇定的点点头,其实她心里比谁都知道,这种事,她越乱,越没有理智,不等别人做什么,她就已经将叶俊生给推了出去。
  这顿喜宴几个人吃的倒不是很开心。
  送走了宾客后,阮半夏哪也没去,就连太子府都没有回,她咬紧牙,打算扎根在元帅府里,非要等着那小子回来不可!
  夜幕降临,天空中群星闪烁,一轮弯月高挂在夜空,既明亮又唯美。
  叶俊生拉着李静的手,两人欣赏了一会儿夜色,才站起身,慢慢的朝着城里走去。
  到了城门口,紫月早已经在那里等候,看着叶俊生和李静一副甜蜜的模样,他故意咳嗽了一声,“咳咳……青公子。”
  叶俊生看见他,显然有些意外,“紫月,你怎么在这?”
  对于这事,紫月颇有些无奈,“太子妃娘娘让属下等在这里,否则青公子是打算跟郡主翻墙进城吗?”
  阮冬青抬起手,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不好意思的笑笑,“本来是有这个想法。”
  紫月无语的翻了翻眼皮,阮半夏就知道阮冬青是这样想的,所以故意让他等在这,否则他要是大半夜的带着郡主在城门口飞上飞下,搞不得会引起守门的将士一阵恐慌。
  紫月从身后签了两匹马出来,“青公子还是快些回府吧,不要让娘娘等着急了。”
  “啊?”阮冬青慌了下,“姐姐还没走吗?”
  “是的。”紫月点点头,“娘娘一直在府里等着公子。”
  李静赶紧在旁边推了推阮冬青,“别愣着了,快回去了。”
  没办法,即便知道前方是暴风雨,阮冬青也只能任命的翻身上马,带着李静朝着元帅府跑去。
  到了元帅府门口,果然丫鬟和小厮们都没睡,全部等在那里,一见阮冬青和李静下马,丫鬟赶紧上前给李静披上了披风,然后领着阮冬青和李静朝着正厅走去。
  阮半夏手边放着一盏茶,刚刚沏好的,她已经坐在这里喝了整整四碗茶了!
  “姐。”阮冬青踌躇了一下,慢吞吞的走了进去。
  阮半夏微微抬眼,看见穿着喜服进来的两人,皱眉一皱,颇有气势的低喝一声,“跪下!”
  “噗通”阮冬青和李静两人同时跪了下去。
  阮半夏睨了眼李静,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淡声道,“静静,你起来,这里没你的事,先下去泡个热水澡,消消身上的寒气。”
  李静在地上跪的笔直,双眼平视着阮半夏,摇摇头,“嫂子,静儿不走,这事不是相公一个人的错。”
  不管阮半夏跟李静再好,平时关系再怎么亲密,可李静毕竟是镇北侯的女儿,又是郡主,她可以对阮冬青发火,也可以打骂阮冬青,可她却不能对李静做什么。
  她生长在阮家的时候,她就太知道,因为薛氏的不分青红皂白,对刘氏又打又骂,所以才会导致她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
  虽然阮半夏只是阮冬青的姐姐,可古代不说的好么,长姐如母,她现在就等于是李静的婆婆一样的身份,她怎么能够在李静和阮冬青新婚的第一天,就跟李静将关系搞僵?
  深吸了一口气,阮半夏尽量的压制住内心的火气,缓缓道,“静静,先不论这事到底错没错,是谁的错,你是一个女子,身子贵重,不要因为这些事,而弄坏了自己的身子。”
  “嫂子。”李静撅起嘴,满脸的歉意,“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从出城开始,相公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只是相公……他,他……”
  “不要为他求情!”阮半夏直接打断李静的话,看了眼旁边的丫鬟,“还不赶紧扶郡主去洗浴更衣?”
  “是。”李静的两个丫鬟行了一礼,然后走过去,伸手去扶李静。
  李静本来还想挣扎,还不愿意,可身边的阮冬青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让她下去,不要管他,又看见阮半夏那张脸比之之前还要阴沉的可怕,李静只能依着丫鬟的手站起身,“嫂子。”
  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那我先下去了,你消消气,气坏了身子,我们就更内疚了。”
  阮半夏点点头,等着李静下去以后,她整个人就像吃了火药一般,瞬间炸掉了。
  站起身,冲过去,就拧住了阮冬青的耳朵,“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想的?”
  阮冬青耳朵一疼,忙龇牙咧嘴的叫唤出声,“姐,姐,姐,疼,疼,轻点,轻点!”
  阮半夏见他是真的疼了,心里又心疼的不行,松开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阮冬青,“现在说,老实交代!”
  阮冬青这才在地上跪着,慢慢的解释着,“我就是太想静静了,而且今日来了那么多宾客,少不得都要灌我酒,我害怕今天直接醉过去,耽误了良辰美景。再说……”
  他偷偷的打量了一下阮半夏的脸色,才吞吞吐吐的道,“我,我,就是,就是,想,成亲,这样的,大事,一辈子,就只有那,那么一次,我想,把今天,所有,的时间,都,都给静静,想,过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大婚。”
  阮半夏走回到椅子边坐下,听着阮冬青的话,这心里又是气又是好笑,还真是应了镇北侯那句话,这孩子猴急的不行了。
  可……那也不能这样做啊!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阮半夏用尽量心平气和的语气道,“就算你是这样想的,你不能跟我说吗?你跟我说了,我会勉强你吗?等着你和静静拜完了天地,你想怎样,宾客我自会帮你应付,可你倒好,一个字不说,抱着人就跑,就像有狗追你似的,一溜烟就跑没影了,你说,你咋不上天呢!?”
  阮冬青撇了撇嘴,“我也上不了天啊……”
  “还犟嘴!”阮半夏怒了,“你是不是皮实了,想让我给你松松了?”
  “哎,别!”阮冬青赶紧低头认错,“姐,青儿知道错了,青儿再也不敢了。”
  “真的错了?”阮半夏斜睨了他一眼。
  阮冬青赶紧点点头,“嗯,知错了。”
  阮半夏挥了挥手,“去把公子扶起来,地上凉,别跪坏了。”
  旁边的小厮赶紧上去将阮冬青扶了起来,阮冬青立刻嬉皮笑脸的凑到了阮半夏的面前,把旁边那碗热茶捧起来递到阮半夏的眼前,“好了,姐,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阮半夏伸手接了,却没喝,将茶盏放在一边,拉着阮冬青在自己的旁边坐下,才语重心长的开始教训,“虽然你不在乎这些仪式上的事,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在乎啊。静静好歹也是父皇亲封的郡主,排场仪式就是她嫁人时的面子,如果我们不给她做足了,以后镇北侯府是会被人笑话的,就连静静也会被人在身后指着骂。
  你说,今日你就这样抱着她走了,跟土匪抢亲有什么区别?你让镇北侯那张老脸往哪搁,你让我辛苦这么久给静静做的面子往哪放?”
  之前阮冬青任性为之还真就没有想这些事,现在听见阮半夏这样跟他说,他一下就明白了过来,这成亲之时的排场就是给女方的面子,是告诉世人,自己有多看重这位妻子,不仅仅之时一个仪式,还是一种态度。
  阮半夏睨了他一眼,见他有了悔过的眼神,又道,“虽然你说,你和静静之间,那是你们的事,别人管不着,也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和看法,但是,静静呢?她不能以后随时随地都跟你在一起吧,她总要接触别的人,总还要跟别的女眷们相处吧,难道你真的愿意看见以后那些女人当着静静的时候好好的,背地里却在说她,成亲之时如何荒唐,夫君如果不看重她?”
  阮冬青垂下眼眸,落寞的摇摇头,“不想。”
  “既然不想为什么做事之前就不能先为她考虑考虑呢?女子的名声和名节是多重要,这还需要我提醒你?”
  说到这,阮半夏总算是给阮冬青上完了一堂人生哲学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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