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叮!
  珠子被剑锋斩成两半,剑锋却威能不减,朝着龙虎妖皇追杀而去。
  龙虎妖皇刚被孔雀吞了一次,刚刚才破腹而出,惊恐未定。
  这妖修大能之辈,此刻正是虚弱之时,实力大不如前。他只觉得身后寒意森然,剑意侵入骨髓,蓦然间一转头,只见得剑锋电闪而来。
  身为半步大能,龙虎妖皇目力极佳,哪怕剑锋速度奇快,他也看清了剑锋之上那一道道似有若无的七彩雷霆。
  “神威!此剑竟隐含神威!”
  龙虎妖皇心中怪叫着,在生死一线之时,凭着身经百战的本能反应,将脑袋偏了一偏,顿时他只觉得耳朵一凉,身躯一轻。
  一只耳朵,连带着整个肩膀,半片身躯,已是被剑锋斩开!
  而孔三问所化的百米大孔雀,依旧停留在空中,纹丝不动,仿佛一具存留了无数年的化石、雕塑……
  第七百七十九章:吞佛
  一剑至此,剑锋威能已是耗尽,变作一柄三尺八寸飞剑剑,飞回到柳毅手掌当中。柳毅衣袖一震,剑光一闪,三尺八寸飞剑立时消失不见。
  “今日这一剑,本座终生难忘,日后必有厚报!”
  龙虎妖皇身躯一颤,施展秘法止住了伤口血流,用剩下的一只手臂抓住了分作两半的火红珠子,再朝着地面指了一指。
  轰隆!
  龙虎妖皇指尖雷霆炸响,闪现出七彩神威。
  三颗高达上千米的巨树摇身一变,显现出天河三老的人形面貌身躯,旋即有一束雷光从龙虎妖皇指尖迸射而出,罩住了天河三老。
  “撤!”
  龙虎妖皇仰天怒吼,指尖轻颤,正要再用七彩雷光罩住地海四妖,可无锋大师师兄弟三人再度施展出佛门神通,柳毅也施展出了第二道剑锋。这让龙虎妖皇再也不敢停留片刻,只将指尖光辉按在脚下,身形一闪,消失在空中。
  轰隆!
  直到龙虎妖皇带着天河三老闪烁消失,他足底雷光发出的声音,才传达至诛魔寺大门之处,被众人听到。
  地海四妖虽没有被龙虎妖皇带走,可他们终究也是陆地神仙修为,相继施展出土遁术法,就像是土拨鼠,亦或是蚯蚓一样,钻地逃走。
  柳毅手中剑光,依旧迸射而出,飞至空中。
  剑光之内,蕴含着一抹淡淡的绿意,将哪一只从龙虎妖皇身上斩落的臂膀与小半片身躯,笼罩在绿光之内。
  嘶嘶……
  剑气在空中消散不见,绿光却被柳毅收入了衣袖当中,运转至下丹田杨柳树之上,使得稀稀疏疏的树叶,又生长出了数十片。
  龙虎妖皇电闪奔驰,不敢有片刻停留,直到逃出了十万余里,他才遁入了一片茂密广阔的大森林中,找到一颗古树,藏身于树洞之内。
  松仙人守在门口,竹仙人与梅仙人护卫在龙虎妖皇左右两边。
  天河三老全都闭口不言,神色木讷,这三人是由树木成精,修炼成妖,本就不善言辞,心思也不灵动,可对龙虎妖皇却是忠心耿耿。
  “琼玉地界玄天宗,出了一个敢孤身杀入真魔洞天的凌万剑也就算了。而今本座遇到的这个柳毅,竟然也如此难缠。这柳毅一身修为,最多也就是真仙大圆满,可他施展剑诀、放出剑锋,却能将本座手中上品仙器龙虎如玉珠斩碎,又有赫赫神威暗藏于剑锋当中。若他也像凌万剑那样修炼到了陆地神仙层次,我横山地界除了魔帝之外,还有谁能制得住他?”
  龙虎妖皇掏出鲜红欲滴的珠子,将之端在掌心抛了一抛,顿时就有一条裂缝,出现在珠子中央,珠子在空中分作两半,又被龙虎妖皇挥手抓住了。
  一种无形的悲哀情绪,出现在龙虎妖皇心头。
  他早已换上了一身新衣裳,只是左臂空荡荡的,整个肩膀与小半片身子被斩落,看上去显得十分不协调。
  “本皇闭关数万年,一直在等待机会!本座虽足不出户,可耳目众多,对天下大事,却了若指掌!”
  “横山魔帝被大神镇压之后,本座闭关不出。纪无双征战四方,杀入天王谷,杀入妖皇福地,攻打诛魔寺,本座闭关不出。瑶池派被灭,本座闭关不出。寒宫派桂树被盗,人心惶惶,本座依旧闭关不出。”
  “此番诛魔寺有赫赫神威冲天而起,佛光万里,掀起遮天血云,本座终于按耐不住,一路赶到诛魔寺。一来,是为了求得成佛之机;二来,若是大佛不在诛魔寺,本座则突下杀手,可惜……”
  “可惜机关算尽,本座却没料到孔三问也来了!”
  一念至此,龙虎妖皇想起了数万年前,与孔三问之间的诸多恩怨,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让他心中气血翻滚,竟是引动了伤势,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龙虎妖皇恨极了孔三问,在心中盘算着如何一雪前耻,可孔三问此刻却依旧不能动弹,身形化作孔雀,宛若是雕塑一样,矗立在诛魔寺大门之外的千米高空中,羽翅张开,纹丝不动。
  就连腹部被龙虎妖皇凿穿的伤口,也是血液凝固。
  一片片被打落的翎羽,漂浮在空中,不断的旋转着,围绕在孔雀身边,上下翻滚飞舞,不曾有一片翎羽落到地上。
  柳毅站在诛魔寺大门之外,凝视空中。
  直到此刻,孔雀身躯纹丝不动之时,柳毅才看清楚,原来在这五彩斑斓的孔雀身上,也有七彩神威。只是神威隐藏于五彩光辉之内,不显于外,若不细细去看,难以察觉而已。
  “刚刚孔三问与龙虎妖皇大战之时,我还以为这两人都无法施展神人秘法。原来这孔三问施展神通显化法相之时,早已引动了淡淡神威,只是被五彩光辉遮住了。至于龙虎妖皇的秘法,则是在逃命之时,才施展而出。”
  柳毅注视着孔三问的孔雀肉身,身上剑气光柱并未散去,只是将化作剑锋、长达三尺八寸的不死不灭剑意元神,收入了上丹田紫府之内。
  三座丹田,三万道霞光,灼灼生辉。
  柳毅凝神戒备,随时准备出手。
  是敌是友尚未弄清,怎能有半分松懈?
  无锋大师朝柳毅三人施了一礼,双手合十念一声佛号,答谢了一番之后,便僧袍一挥打开了诛魔寺大门,飞了进去。
  片刻之后,无锋大师手持着一座一人来高的古钟,飞至孔雀前方。
  无咎僧与无痕僧飞至古钟旁边,一左一右,将古钟提起来。
  无锋大师挥动手臂,五指成拳,手掌宛若是重锤一般,捶击在大钟之上。
  嗡!
  钟声炸响,冲荡出一阵波纹,将孔雀罩住。
  孔雀被钟声刺激到了心神,蓦然间睁开眼睛,嘴巴已是张开,洒出五彩光辉罩住三位僧人,张口就要将三位僧人吃下。
  嗖!
  柳毅眉心之内,已是有一道剑锋飞驰而出,朝孔雀脖子上斩去。
  可孔雀张嘴吞人的姿势忽然停了下来,嘴巴停在无锋大师身前三米之外,鸟喙猛地合上。
  柳毅见孔雀闭了嘴,立时将剑锋停在空中。
  呼呼呼!
  清风徐来,吹动孔雀浑身翎羽,彩光辉耀。
  孔雀摇身一变,变作一个身材修长,相貌极为俊美之人,站在无锋大师前方。
  孔三问由孔雀变化为人,只在一瞬之间。
  空中飘荡着的五彩羽毛,也在眨眼间变作了一根根乌黑的头发,朝着地面坠落而去。
  孔三问变回人形之后,并没有与无锋大师等人说话,只是转过头朝柳毅淡淡的看了一眼,再缓缓抬起头来,凝视苍穹。
  这番姿态,只让人觉得孔三问是在用下巴看人。
  高傲之人柳毅见过不少,可像孔三问这般,以下巴看人的,今日还是第一回遇到。
  孔三问凝视着苍穹深处看了许久,才再度张开单薄的嘴唇,言道:“仙道何途?神道何忧?天道何如?”
  言罢,孔三问竟是衣袖一挥,转身离去。
  “孔道友请留步!”
  无锋大师眉头一皱,叫住了孔三问,说道:“今日我诛魔寺大劫临头,多亏有孔道友出手相助。还请孔道友入我寺中,饮一杯清茶。可惜印月师叔,已经肉身成佛而去,不然印月师叔必定亲自来此,引接道友。”
  “印月和尚成佛了?”
  孔三问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无锋大师,言道:“印月和尚已经成佛而去,贫道入你诛魔寺又有何意义?”
  无锋大师回答道:“道友助我诛魔寺击退龙虎妖皇,对我诛魔寺有大恩。贫僧若不请道友进入寺中饮一杯清茶,贫僧心中不安。”
  “你心中不安,与贫道何干?贫道来诛魔寺,本是想要一口吞了你诛魔寺出现的佛陀。贫道本就是不怀好意而来,只是适逢其会才与龙虎妖皇大战了一场,怎算是对你诛魔寺有恩?若是龙虎妖皇不在此处,若是佛陀并没有离开诛魔寺,贫道必定会一口吞了佛陀。”
  孔三问眯着眼眸,似笑非笑说道:“无锋和尚,而今你已经知道了贫道的来意,难道你还想请贫道进入你诛魔寺,喝一杯清茶?”
  “道友言重了。”
  无锋大师摇摇头,说道:“我出家人不打诳语,从无半句假话,孔道友又何必开这种玩笑,调侃贫僧?”
  “你信不信,与我何干?”
  孔三问转过身去,一步步走向远空,口中说道:“贫道早就想到了,诛魔寺若有僧人能成佛,成佛之人肯定就是印月和尚。贫道一路上都在想,若真是印月和尚成了佛,贫道到底是吞了他,还是不吞。而今印月和尚已经成佛而去,贫道想要吞下佛陀,也无处下口,罢了,罢了……”
  无锋大师愣在原地,无言以对,良久之后才喃喃说道:“阿弥陀佛!孔三问竟然真的是为了……为了吞佛而来!”
  诛魔寺几位僧人与孔三问,并非是初次相识。
  以无锋大师对孔三问的了解,他自然明白孔三问自视甚高,傲气十足,口中从来没有半句假话。
  柳毅则凝视着孔三问的背影,心中念想道:“当初在瑶池派那一场大战当中,孔大神途径战场,挥洒出五色光华,将天地禁住,当时我只觉得连时空都被他冻结。今日这孔三问显化出孔雀真身,扇出五彩光华,威力虽远远比不得孔大神,可这番手段与孔大神却十分相似。莫非这孔三问,与奔赴战场的孔大神关系匪浅?”
  第七百八十章:般若西去
  孔雀,生来就是高傲的生灵。
  哪怕没有成精,没有修炼成妖,孔雀也会搔首弄姿,以至于世间有了孔雀开屏一词。这口口声声说要吞佛的孔三问,比天地间所有的孔雀都要高傲。
  他的出现,让柳毅禁不住想起了崔思琪。
  除去婉儿与陆凝霜之外,崔思琪是柳毅最为欣赏的一个女子。
  此女长发披肩,从来不在头上带什么饰品、金簪。只凭她瀑布般垂下的长发,一身雪白衣裙,就足矣傲视天下女子。
  想起了崔死去之后,柳毅就再也抑制不住思乡的情绪。
  那些有关婉儿,有关陆凝霜,有关地灵村,有关玄天宗的记忆画面,就像是潮水一般,冲刷着柳毅的心神。
  无锋大师请柳毅入寺中饮茶。
  茶是般若云雾茶,种植在般若山的峰顶,只有一株,百年时间才能采摘一次。前些时日般若山被无生真佛摧毁过一次,将茶树湮灭了,此茶已是成了绝品。
  贪狼喝不出茶水好坏,只用舌头舔了一舔,就弃之不顾。
  柳毅端着茶杯,闻着茶香,禁不住又想起了婉儿酿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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