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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一蹶不振

  退出房门的老者乍一出来便被唐冠揪住,转瞬又被推在一旁,这老者看起来已经上了岁数,我们知道治病救人称为医,这一行当在病者眼中来看,无论古今中外,以至于后世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越老可信度越高。
  对于一个人而言,衰老是一种劣势,可对于一种常年从事的职业来讲,老却与经验深厚挂上了勾,当然这是在门外汉眼中来看,不过从实际角度出发这个说法也是有些道理的。
  这个被唐冠一把推开连连后退的老者,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老太医了,只见他乍一被推开,众人便大惊上前搀扶住。
  难得的是此人脸上竟然没有怒气,而是有些尴尬的望向已经闯进房中的唐冠,唐冠此时不复刚才靡弱,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三步并做两步直接冲到床前。
  可是他还没接近,便一下止住身子,呆呆的望着床上之人。
  “婉儿。”唐冠轻声呼唤,可惜床上女孩却无知无觉。
  “小郎君,不可啊!”
  门外老者见唐冠竟然伸出手来像是要摸床上少女,当即跨进房中大喝,唐冠闻言身体一颤,但手还是伸到了少女鼻息间。
  唐冠感受到那微弱的温热,心中稍微冷静了一些,那名老者见状才大舒一口气,缓步上前道:“小郎君。”
  他开口呼唤,唐冠却对其不理不顾,眼睛离不开少女苍白的脸庞,老者见状只好再次出声道:“小郎君。”
  这一次他连拍打带呼唤,唐冠才回过神来,立即抓住他的衣袖道:“她...她怎么样了。”
  老者闻言摇头叹息一声,望了一眼床上之人后,才说道:“和乐者,生之外泰也;精神者,生之内充也;外泰不若内充,而况外伤乎?忿恤忧恨者,生之伤也。”
  “我问你她怎么样了!”唐冠见老者絮絮叨叨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激怒交加,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哪有功夫去细想这种术语。
  其实这话也很好理解,这是引用了古汉春秋繁露中的一句内外关联的解释,老者知道唐冠身份,以为他能很容易理解,没想到着急中的唐冠就像一头暴躁的小老虎,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吃活剥。
  老者见状也顾不得拽文,慌忙改口道:“并非老朽岐黄不精,这位娘子心弦早断,萌生死意,老朽只能吊她片刻姓命,她自己不愿活命,我等也无能为力啊!”
  “你什么意思!胡说八道!”唐冠本就焦躁不安,又听他这话意思分明是上官婉儿自己不想活了,也不管是对是错开口便朝其喝骂。
  “小郎君,你稍安勿躁,你且来看,小娘子这伤虽然伤及内府,可这般年纪本是旺盛之际,本应无大碍,可是...可是...”
  说到这老者停顿下来,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依照唐冠如今模样,能看出他对床上少女极其重视,再看两人年纪,又是情窦初开,正是那青梅竹马的大好年华,按理说有女子能得唐冠这等人才如此对待,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才是。
  可是这少女分明就是心镜早衰,显然是心神受过多次重创,心若死灰,积闷成疾所致,是以这本不应夺去姓命的外伤便成了要命的一剑,可这又与如今模样说不通。
  但人与人间本就复杂,老者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说出实话,又把得罪唐冠,不说话,也不对。
  就在他犹豫不觉之际,唐冠竟然大声呵斥道:“你说啊!”
  众人在房外见唐冠对着老者咆哮,也只能束手而立,他们都是行医多年之人,又是宫中太医,对于此情此景并不陌生,往往有平曰文质彬彬的儒雅人物到了这节骨眼上焦躁不堪也是正常。
  唐冠面子极大,武曌都亲自来探,他们也是被特招而来,自然都不敢说三道四,可是老者被他一喝,打了一个哆嗦后,只好如实照说。
  当即老者将刚才所想一一道出,起初唐冠面上还绝不相信,后来越听越惊,到最后手终于缓缓松开了老者衣袖,慢慢往后退去,面上全是震惊。
  “啪。”
  唐冠后退间一屁股瘫坐在椅上,桌上茶盏掉落粉碎,他都未察觉,只是呆呆的望着地面。
  众人见他样子各个哑口无言,小七却迅速走进房中,对唐冠道:“冠哥。”
  “出去。”唐冠眼神黯淡,老者说的对,上官婉儿身世可怜,自幼家中满门皆丧,她与其母进宫为奴,这中间她看到了什么,唐冠不敢去想,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好在峰回路转,在其母丧后,本该一生为奴的她又被武曌召回,但原本的正史轨迹已经被唐冠篡改的乱七八糟,唐冠的出现让她再次被贬为奴隶,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唐冠自己对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关于这一点我们之前已经做出了种种分析,不难看出此时的唐冠心理落差之大已经到了匪夷所思。
  上官婉儿的音容笑貌依旧在耳畔,或许她本该是另一个武曌,可是命运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唐冠知道这个带着倔强顽强的女孩马上就要香消玉殒。
  他也知道自己本来剥夺了她的一切,现在生命也因为自己走向了终点。
  “出去,都给我出去!”
  终于唐冠大吼出声,老者见状摇头一叹,转身离去,但就在此时唐冠竟然又出声道:“她还能活多久?”
  老者刚刚踏出门槛的一只脚闻言止住道:“两曰若是不醒,还请郎君节哀顺变,国事为重。”
  “呵。”唐冠刚提起的一丝精神彻底被浇灭,小七见状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随着老者转身离去,将房门缓缓合上。
  房中一盏灯烛时明时灭,这一场惊变直直闹至午夜,终于有了结果,可是这结果却让唐冠一蹶不振。
  这一次的代价太大了,若说唐冠如今真正放在心上的女子,林雨薰是一种自然而然应该被自己保护的妹妹的话,那他们间没有亏欠,唐冠不觉得她欠自己什么。
  那上官婉儿却恰恰相反,她留下唐冠心中的亏欠悄然离去,唐冠知道或许这份亏欠永远不能尝还了。
  唐冠知道老者口中的心如死灰是一种什么滋味,前世孤苦无依的他尝试过,于是有了现在的他。
  想活之人,往往极为顽强,就如一个士兵才战场上冲锋,他意志坚定,哪怕身上受的外伤极多,但只要是能愈合的,他有这份生存意志,就总归能活下来。
  可上官婉儿恰恰相反,唐冠笃定她想生存下去,笃定她是一个为了生存可以不惜代价的女子,可惜他错了,她活着或许只是为了一点点希望,或者一点点幸福。
  一时间唐冠也面色灰沉,他就算现在把自己给了结了,也已经没什么用了,唐冠缓缓起身走向床边。
  而后一言不发的瘫坐下来,他的浑身肌肉骸骨依旧疲弱阵痛,那是所谓力大无穷的代价,这种痛很熟悉,唐冠曾经历过一次。
  可身体的痛楚却比不了心中的痛苦,唐冠眼神呆滞的望着床上俏脸,前些曰他无意间说不想看到她笑或者哭,她真的做到了,不知这是倔强还是害怕,但是他真的再也没见到她笑或者哭。
  “我错了,对不起。”唐冠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小心翼翼的伸手叠在上官婉儿冰凉的手背上。
  “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得不说情之一字总是让人似曾相识,当初林雨薰跪伏在重伤的唐冠床前想必也是这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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