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_263
“这么久了?之前也没听您提过您跟钟总……”
“小羽,你是不是对这人有什么……意见?我还以为,我看你们平时比赛场上挺亲热的?”
“我对钟总没意见。”萧羽矢口否认,斟酌着说,“钟总平时对我不错,挺器重我。我就是觉得……妈,他平时关照我、对我另眼相待是不是因为你们俩……的缘故啊?”
萧爱萍装作扯长裙上的衣褶,避开视线。气氛突然沉默,母子俩心里都憋着话,却又都盘算着要不要全部抖落出来,会不会让对方伤心亦或难堪。
“小羽,我其实很想知道你的意思。如果你认为不好,如果你不喜欢他……”
萧羽两只手在裤兜里攥成拳头,心头莫名地烦躁:“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妈,我是真心希望您能找个可以依靠过下半辈子的男人。您跟钟总认识时间还不长吧?或许您还不够了解这人……再相处一段看看吧,您要是觉得好,那我,我没意见。”
萧爱萍把最重要的后一半话生生地吞回肚子里,没讲出口。
钟全海最近让奥运会整得焦头烂额,也没工夫顾及结婚的事。先前跟她提过几次,咱俩都人到中年了,又是二婚,甭跟年轻人那样折腾,小规模摆几桌酒,招呼一下局里的同事就够了嘛。
萧爱萍答应了钟总的求婚,前提是这事需要儿子点头同意才行。
若是不考虑孩子的心情,三年多以前就直接领着儿子到北京来逼钟全海认亲了,何需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钟总自信地拍着胸脯,萧羽那小孩一定会认可,老子这些年待他可不薄。队伍里这一群萝卜,老子待他最厚道,一手把他打造成了队内头牌偶像级球星!羽翔组合占据了国羽男模队广告价值的七成以上,每一次出门比赛和参加商业活动,大老板们点名要求萧羽出镜、上桌、敬酒、唱歌、陪客,萧羽不出场老板们不肯掏钱。总之将来都是一家人嘛,有钱一起赚呗!
萧羽在归队的路上边走边琢磨。他其实想说,妈,以我活过四十岁阅遍各类男人的经历经验,我觉得钟全海那人配不上你。
妈您怎么挑了半天挑上这人了?
你就不能找个更靠得住、能踏踏实实跟你过日子的男人么?
钟全海若是某一天当真变成自己的继父,每天训练馆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还真忒么的影响小爷的训练比赛情绪!都是进国家队惹得祸,上辈子没进国家队,也就不会摊上这么离谱的事。
他转念又一想,或许是自己这些年与老妈相依为命,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丁点变态的恋母情结,温柔漂亮的老妈永远是最好的,谁都不够格配得上。
自己没有女朋友,亲妈就是女朋友。美貌如花的妈妈突然之间结交了新对象,自己这边口口声声说要通情达理,为什么心里头的滋味极不舒服?
大约是最近训练太紧张,肩膀上像扛着一块巨石,夫夫之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机会放松一下。萧羽每天训练完累得往床上一趴,脑袋沾枕头就睡过去了,都没力气和心情跟展翔讲话。
世锦赛后,羽翔组合世界排名稳居第二位。转过年来,又连夺羽联年终总决赛、全英公开赛、亚锦赛、印尼公开赛的冠军,与珠玉天王的差距缩小到只有一千多分。
这一千多分距离世界之巅就仅只是一步之遥,触手可及。
人们都说,羽翔组合打到世界第一是早晚的事,或许就在这一届奥运会上,再胜一次韩国老对手,彻彻底底毫无保留地夺取排名榜王座。
决定命运的时刻一天一天迫近,压力逼得萧羽喘不过气,心里坠得沉甸甸的。奥运会就是胜者为王败者寇,更何况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要在奥运会后迈过那一道或许会让两家人晴天惊雷鸡飞狗跳的门槛。
封闭集训之前,展二少也带萧羽回了一趟家,陪父母吃饭。
一家人这顿饭吃得是硝烟弥漫,战火纷飞。展家老妈从头至尾用筷子戳着展翔讨论什么时候退役什么时候结婚以及什么时候生孩子,一系列终身大事排队等着展二少实践真理。
展翔把脸埋在饭碗里,三十六计就只有一计,拖!
展妈妈在单位里那说一不二一言九鼎的急脾气,被她儿子这种气场强大的闷葫芦噎得恼火抓狂。这孩子偏偏是那种一贯奉行非暴力不合作政策的闷罐,三脚都踹不出一枚响屁,肚子里蔫有主意,出了家门就我行我素目无家长!
小翔你性格这样内向,你平时生活里一个朋友也没有,你以后娶不到媳妇怎么办?!
什么?以后再说?你怎么又是“以后再说”!当年在香港拿冠军以后你给我推到全英赛,全英赛输了你又给我推到中国赛,中国赛搞出个什么兴奋剂然后你又给我推到世锦赛,好不容易世锦赛拿冠军了,你再给我推到奥运会!奥运会打完了你打算拿什么搪塞我?
什么?这届奥运会完了还有下届奥运会?!
小翔你已经过了二十六了,你打完奥运会转年就二十七了。咱退一步说,男孩子嘛,不像女孩过了二十五就急得满头包火上房了,你三十岁以后再结婚也不迟,可是小翔你都快三十了竟然没有谈过恋爱?我们从来没见过你往家里带女孩子见父母,你这样子情商白痴似的,将来可怎么办啊!
“好了!你先让俩孩子专心把奥运会打完了行不行?”展爸爸“啪”一声撂下筷子,听唠叨听烦了,脸色很不痛快。
展老板在饭桌上眼睛不停瞟向萧羽,觉得这小孩吃饭吃得两只脸颊红扑扑鼓囊囊的样子,怎么都这么讨人爱呢!至于顾桂枝你那一兜子娶儿媳妇的破事,着急着慌地晒出来干啥?老子这边还有更重要的事,都一直憋着没说,怕孩子心里闹别扭,不就是为了让两个儿子能毫无后顾之忧地打好这届奥运会么,你这人真没有眼力价儿,烦!
“打球真是比什么都重要了,我这不是为孩子考虑么我!打球能打一辈子吗,将来小翔退役了就一个人,身边没人陪、没人照顾他怎么办呢,总要娶媳妇啊!”
展妈妈急得也不避讳萧羽这个外人了,快要气出眼泪来,为什么全家就没有人能理解她的一番苦心呢。
儿子就要出国打比赛了,孩儿他爹也要跟去国外看现场比赛,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家里独守空房。
女人即使事业上再成功,外人面前风光无限肩扛半边天,回到家里,一个做妻子的摸不透丈夫的心,一个做母亲的搞不定自己的亲儿子,强烈的挫败感和不甘心让她的脾气酝酿得愈来愈烈,整个人像一堆缺乏水分滋润的干柴。
她浑然不知,并非是打球这事比什么都重要,而是眼前桌对面坐的这位展家干儿子,在那爷俩心目中,已经比什么都重要。
展老板是有心想要弥补,展二少是非小羽毛不娶。
萧羽那天在饭桌上破天荒地沉默,对他干爸爸都懒得寒暄招呼,一声不吭地用钢叉和餐刀进攻一大块血淋淋的神户牛扒。一桌人就数他吃得最多,不停地切肉,几乎把厚重的镶珍珠白瓷盘子割成两半。
是啊,小翔子快二十七岁了,离三十岁退役结婚的门槛已经不远,招招手就能看得见。萧羽一想起这件事就头疼,失眠,沮丧,一颗心飘在胸腔子里,扒不到岸边。
两人已经相处这么多年,若是有一天硬要分开,就跟盘子里这块被撕扯割裂的牛扒一样,用钢刀切开断面时,披筋沥血,触目惊心,多疼啊……
萧羽回到训练基地,展翔正在医务室做理疗,中西医结合的草药、冰敷、按摩各种方式全都用上,力求减轻高强度训练下髌骨磨损的痛苦。
翔草腿疼的时候,上厕所和洗澡都需要萧羽搀扶。
展家老妈的电话追到了医务室。
展翔几次漠视手机铃声,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接了。
“妈我知道了。
“我忙,没空。
“以后再谈这些事成么?等我退役以后再考虑。
“妈,我说过不用了!您不要为我办那个聚会,别请那些不相干的女孩来咱们家!!!”
萧羽站在门边,瞧着展翔最终被电话里尖锐的声音逼到不耐烦,眼底闪过暴躁的火星,低声吼道:“好,就胡老板的闺女挺好,我看就她就成!等我打完比赛就回去相亲,这样可以了吗?!”
展翔躺在治疗床上,“啪”一声合上电话。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摔老妈的电话,虽然摔得不是听筒而是手机翻盖。他拆掉sim卡,空中一个抛物线将手机扔进墙角的垃圾桶,烦得浑身的骨头都疼。
从某一天开始,好像就是那一天,或许是因为伤病,因为奥运会的巨大压力,因为一朝成名后的各种纷乱诱惑,亦或许就是因为展家老妈的锲而不舍,萧羽和展翔俩人绷不住吵过几次,最高纪录一个星期吵三个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