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议事厅中，陈睿被单独留了下来。
希亚一直盯着他，那股无形的压力让陈睿很不自在，半天，冰公主才蹦出三个字：“为什么？”
“因为我很想去西琅山，这是真心话。”陈睿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句。
“真心话？治安官的位置对暗月确实很重要，但为什么要赌上自己的性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智慧几乎发挥不了作用，所以你这次根本没有赢的可能。西琅山的危险你应该很清楚，失败，就意外着死亡。”
陈睿明白，智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的确只是浮云，那么，必要的时候，就用力量来压倒力量吧。
“放心，我会回来的，其实我想说的是，这是大宗师考验的一部分。”
“这个借口太拙劣了，”希亚摇了摇头，“我不明白，非常不明白，这或许可以理解成你用来打动我的手段？”
理解？是“推理”吧……陈睿表情一滞——人家明明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偏偏这位还不信了。
自从上次花园中那次将错就错开始，美丽的误解就一直在延续下去，不过作为一只健康的雄性……错了，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对美丽女上司难免也有点小心思，况且能看到希亚罕见的笑容，或是听到一句平淡的关怀，感觉确实不错。
只不过，在路西法家族强大的“推理血脉”下，他这个“仰慕者”的角色，绝大多数时间里，是被动地扮演。
“我说了，我是为自己。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陈睿叹了口气，还是没有浑水摸鱼地表达仰慕。
希亚摇了摇头：“如果连命都没了，即使打动了又能怎么样？”
“真的……能打动吗？”陈睿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天地良心，这时候绝对没有用心计。
“打动和不打动有实际意义吗？”希亚叹了一口气，“其实以你的智慧应该清楚，我们是绝不可能的。你已经得到了我的信任，但只能止步于此。或许我应该采用老高斯的提议，用若即若离的美色**来留住你的才能，不过我不打算这样做。说实话，你给我的感觉很特殊，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重温过了，我甚至以为，我已经忘了如何去感觉它，这种感觉……就像……”
说到这个，希亚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波动，微微颤动着，终于，又归回无喜无悲。
“这种感觉，是朋友吧。”陈睿接了一句，想不到老高斯还有这种提议，够意思啊，可惜，老板不采纳。
虽然心中有一点小小的遗憾，但更多的是充实和感动。阿西娜对他有点好感是知道的，但估计也就是“有点”而已，爱丽丝更多的是胡闹和好奇，至于希亚……他不会自恋到以为魔界的美女都会莫名其妙地喜欢自己，能够这样坦诚出来，已经相当意外了。
这应该是她成为领主以来的第一次吧。
或许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怜悯，或许只是让他死心……但是，坦诚就是坦诚。
“‘朋友’？不知道，或许吧。”希亚眼神渐渐冷却：“我不仅是暗月的领主，也是白夜大帝的嫡裔，责任重大。这两个字对我来说是奢侈，对于你来说，是噩运，我不想再讨论这方面。你刚才一意孤行地签下文书，除了逃离暗月，就只有去矿山这一条路可走了，你想清楚了吗？”
“我想清楚了，”陈睿肯定地点点头：“去矿山。”
“那么，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坚持半年！半年之后，即使毫无建树，我也可以用特权再把你再调回来，乔瑟夫就算有文书在手也无话可说。”
陈睿盘算着，如果是半年时间的话，可以去幽夜湿地转转了，不过前提条件是先过了阿劳克斯这一关，再进一步提高实力。
“半年应该没问题，大宗师的传承确实要出去一趟，正好顺路解决了，双足飞龙我也要带走。对了，我还可以说动阿古烈来暗中护送，毕竟，我和他有共生契约，我死了，他也没命。”
共生契约的事情提醒了希亚，问道：“双足飞龙没问题，只不过，阿古烈大约一个月后，就要决战阿劳克斯！难道你不怕他会输？你们的生命已经连在了一起。”
没错，确实是连在了一起，陈睿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自信。
“他不会输的。”
希亚注视了他片刻，没有再多问关于阿古烈的事情，从手上褪下一枚指环，手一挥，缓缓飞来，悬浮在陈睿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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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夜话蓝波湖
这枚戒指造型古拙，黑黝黝的，显得暗淡无光，但陈睿敏锐地感觉到内中蕴含的淡淡力量。
“伸出左手，割破手指，然后放松，不要有任何抗拒。”希亚的声音响了起来。
陈睿知道希亚不会害他，依言而为，希亚也割破了手指，但她的鲜血没有滴落在地上，而是漂浮在空中，如同一颗颗红色的珍珠。希亚的手指以一种奇异的韵律飞快的颤动着，那血珠逐渐形成一个特殊的印记，带动着指环朝陈睿的左手飞去，套入了无名指中。
两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血印变幻成一个新的符号，渐渐没入指环之中，陈睿只觉得一股灼热从无名指传来，仿佛希亚的血液顺着指环融进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十分奇妙，好半天才缓缓散去。
“这个指环的名字叫‘暗黑之意志’，能够抵抗各种精神力侵扰，每天还能使用一次随机的传送技能，不过距离和空间都有一定的限制。我把它送给你，指环已经施下传承血印，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够使用它。”
“暗黑之意志”是从希亚手上褪下来的，必定不是凡物，那个每天一次的随机传送技能挺强悍的，绝对是关键时刻逃命的利器。
不过这枚指环戴的手指有点怪异，居然是无名指，不知道魔界戴指环的手指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无名指肯定不是婚戒的手指，否则希亚不可能给他戴在这根手指上。
陈睿心中涌起感动，脱口而出：“长公主，这应该是你重要的宝物，我不能要。”
“价值决定存在的意义，你或许可以把它看成一种价值的交换。”希亚平静地答了一句。
这句话很不近人情，不过陈睿没有生气，笑道：“明白了，我会保持自己的价值，让它一直具有存在的意义。”
希亚点点头：“很好，矿山那边暂时不便携带侍女，我原本答应你一个月后赐下的姬娅，等你安全回来再说。只要你活着，你的愿望我可以保管你圆满达成，就算是姬娅的‘吞噬体质’，都不是问题。”
这算是福利？老板的记性还真好！
“长公主，我对姬娅确实没有企图，请收回命令吧。”
陈睿苦笑着摇摇头：说实话，妖女确实很勾人，但给人更多的感觉是**，而非情。最关键的是，人家根本就不愿意。男女之间两情相悦最重要，真的有什么亲密举动也是发乎自然。陈睿自认喜欢美女，但也有最基本的原则，如果倚仗着某种力量或其他东西去强行占有一个女人，绝对不齿为之，就算姬娅没有那个恐怖的“吞噬体质”也一样。
希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声音依然冰冷：“不要小看了姬娅。如果说西琅山是你的第一个考验，那么姬娅就是第二个，至于为什么，等半年后你从西琅山回来再说吧。”
陈睿才知道原来希亚赐下“侍女”的事情并不简单，不过正如希亚所说的，一切等矿山的考验结束后再说。
陈睿躬了躬身：“那么我先回去准备了，明天就出发。”
希亚点点头，翻开了桌面的文件，没有再理他。
连句道别的话都没？
多少来句吧……
可惜，竖尖了耳朵都没听到，矿务官阁下只得悻悻地离开了议事厅。
“活着回来。”
陈睿离开以后，一直压抑着的低低声音才响了起来，依然没有抬头，只是声音惯有的冰冷已经消融了许多。这种感觉，与什么价值、存在之类的没有丝毫关联，可惜某人却听不到了。
回到实验室，乔瑟夫已经派人送来了承诺的那些东西，看来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估计是不想给他拖延时间的借口。有几样魔法材料实际上是转换灵气用的，希亚送的那个空间手镯里，还有一百块最高品质的藤石。
中品质藤石提供的灵气在100到150之间，乔瑟夫送来的极品藤石倒没有掺水，灵气量大约相当于中品的四倍，转化完藤石和其他的材料后，陈睿原本剩下的九万灵气又上涨到十四万。
虽然这些珍稀材料的消耗有点可惜，但实力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等明天星辰花园的枢仙种子成熟后，慢慢就可以利用星辰花园自产灵气了。
灵气转换完毕后，已是夜幕降临，陈睿匆匆用过晚餐，乘上双足飞龙，朝蓝波湖飞去。
果然，毒龙正坐在老地方搬弄独立钻石棋，知道陈睿上次精神力受损不轻，倒没有偷袭或设下铭文捉弄。
“怎么样？精神力恢复了没有？”
“还没有，不过要离开一段时间了。”陈睿躺在了毒龙身旁的草地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随手拿起一条草根放在嘴里，把西琅山的事情说了出来。
帕格利乌乌眉头大皱：“你是不是被那个长公主迷昏头了？离对战阿劳克斯不到一个月，还要去西琅山？其实……嘿嘿，我看那天敲昏你的小丫头不错，挺主动的，就是身材太没料了，先养几年。”
“还敢提这事？可恶的家伙！”陈睿看着憋笑不住的毒龙，没声好气地骂了一句，“我去西琅山的原因，是为了大宗师的传承，我需要西琅山的一种废矿，进一步觉醒传承之力。如果能完成这次考验，我可能会得到黑色药剂的奖励。”
黑色药剂他本来就有了，不过要花灵气兑换，初始进化消耗了毒龙一半的寿命，虽然帕格利乌乌再也没提过这件事，但陈睿一直都记在心里。等到突破至“烈”境，也就是三星进化的时候，兑换中心应该会出现最高层次的黑色药剂——“延寿”和“复活”！
也不知道到底能增加多少寿命，但至少这是陈睿的心意。
“黑色药剂！”毒龙露出震惊之色，“九千年前，魔界还有两位大宗师，药剂大宗师罗森巴赫和制器大宗师洛洛。洛洛是一位惊才绝艳的黑暗地精，精通制器和上古符语，但一生都没有收徒，逝世后制器秘术和上古符语就此失传，所以除了罗拉以外，魔界基本上没有懂得上古符语的人了。罗森巴赫是一位暗精灵，弟子众多，却因为秘方的原因被大弟子萨曼谋害，萨曼失踪后，黑色药剂也就此销声匿迹。如果你能配置出黑色药剂，肯定会引发整个魔界的震荡。”
“所以，现在更不能显露，至少要先帮你解开光暗之锁再说，”陈睿与阿尔达斯交流过，知道黑色药剂可能带来的影响，“不然你连逃命都逃不了。”
“哼！如果不是上古符语的封印，单是我自己的力量就能慢慢摆脱光暗之锁。”帕格利乌乌不甘地说了一句，“别忘了那个战争契约，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所以更要去西琅山。我有双足飞龙，可以大大缩短来回的行程，到时候再回来决战阿劳克斯，那时准备看我新晋的强大力量吧！”
“哼！晋级又怎么样？本大人照样把你踩在脚下。”毒龙打击了他一句，也躺了下来，看了半天，蹦出一句：“想过人类世界的亲人吗？”
“我的亲人，很早就去世了。”陈睿说的是前世，这一世阿瑟的亲人应该有，但与他无关，至少目前没有任何关联，“你呢？”
“我一出世，除了蛋壳，什么都没看到。”帕格利乌乌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些年，亲人没有，仇人倒是不少。”
“朋友呢？”
“**不需要朋友，尤其是毒龙。”帕格利乌乌又恢复了几分龙族的傲气：“你看过神有朋友吗？他们只需要敬仰和畏惧，不需要那些无谓的关爱和理解。”
“或许以前是这样吧，”陈睿问了一句：“那么，现在呢？”
“现在……按照你的话说，是龙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帕格利乌乌一脸无可奈何。
陈睿知道毒龙就是个嘴硬的货，也不揭穿：“要不，这次骗个美女来给你作伴？”
“本大人的审美观点和你这种低层次的可不一样，”帕格利乌乌很鄙视地瞄了他几眼：“你那些个镰刀魔女、魅魔、小丫头什么的外表虽然不错，可惜没有我想要的内涵。我喜欢的女人，要有美丽坚硬的鳞片，锋利洁净的牙齿、高大丰满的身躯……”
“慢点！你说的是母龙，不是女人！”陈睿被帕格利乌乌的重口味砸得头冒金星，差点对异性产生心理阴影。
“你懂个屁！”帕格利乌乌咧嘴一笑，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肤浅的人类！”
“……”
“这些毒液给你，你拿着有备无患，别再打碧荧珠的主意！就算你那个阿西娜，现在的抗毒能力至少骑双足飞龙是没问题，至于你，根本就是浪费！”
“据我所知，地底魔兽有许多种，有的甚至已经达到了魔王级或更高，本大人封印还没有解除，有状况记得先逃！”
“行了，帕格利乌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陈睿摇了摇发胀的脑袋，“放心，幽夜湿地的宝藏我还没到手呢，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掉！”
虽然这样说，但陈睿还是感觉到了嘴硬后面的关切，这种淡淡的温暖，在某座冰山的身上也曾感觉到过。
“贪婪的家伙！如果不是帕格利乌乌大人的命和你连在一起……”
帕格利乌乌的话还没说完，陈睿已经骑上了双足飞龙，腾空而起。
“哼！溜得倒快！竟然说本大人啰嗦！”帕格利乌乌目送着陈睿消失在远空，这才躺了下来，学着人类的样子叼了根草，闭上了眼睛。
第八十一章出发一路有你
第二天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陈睿被斯利的敲门声吵醒。
“主人，小公主殿下和阿西娜大人来了！”
陈睿赶紧穿好衣服，看到门外阿西娜和爱丽丝时，吃了一惊。
阿西娜全身皮甲打扮，戴着空间手镯，背着那把惯用的巨剑，一副要远行的模样；而爱丽丝的大眼睛显得红肿不堪，显然是哭过。
“进来坐，你们怎么了？”陈睿惊讶地问了一句。
阿西娜走上前，递给他一张皮笺，开口道：“这是你的矿务官任命书，长公主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我和你一起去西琅山。”
“姐姐很讨厌！”爱丽丝郁闷地说道：“我和她大吵了一架，结果还是不许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们都知道矿务官的事了？”陈睿挠了挠头，他的目的是灵气，阿西娜跟去肯定不太方便行事。至于斗篷会那边，他早已做出了安排，会员们只知道首领为了迎战阿劳克斯外出秘密修行，大小事务交给杰斯和迪迪来处理。
“城里昨天下午就传开了，”爱丽丝点了点头：“我从姐姐那里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是乔瑟夫搞的鬼，一定是他想要报复空中竞技的事情。”
陈睿摇了摇头：乔瑟夫要报复的，可不止是空中竞技。不过矿山那边的情况，就算是罗伊斯也不太清楚，只是初步分析出盗贼们和赤幽领地肯定有关联。
“乔瑟夫这个混蛋！”阿西娜愤怒地捏紧了拳头：“还有艾伦，他们都想害死陈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