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桥洞夜语
风十三看着仍在昏迷中的南小天，提议道：“飘飘受伤，南小天昏迷，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息吧？”
厉风行看着霸王庄的火势已开始漫延，阵阵热浪袭来，想起小时候，偷偷摸进来找剩菜时的情况，心起忽地升起一股难言的悲伤，没有说话，抱起南小天便向庄外走去，风十三跟黑风五煞紧随其后。
刚走出庄外，却见沈傲雪与梅凌霜骑着同一匹马走了过来，来到近前，沈傲雪翻身下马，对着梅凌霜不满地道：“都是你，慢吞吞的！”
梅凌霜很委曲地回道：“是你自己的马蹄受伤，又怪我！”
沈傲雪也不理她，对着厉风行道：“南小天怎么啦？”厉风行道：“没什么，只是昏过去了，咱们先到君悦客栈再说吧！”
来到君悦客栈，北雪无痕上前敲了半天，也没人出来开门，经过一场杀戮，心情原本就不好，心火正旺，正想一脚踢开。
风十三劝道：“算了，别敲了，霸王庄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些普通百姓也许早躲起来了。”
沈傲雪冲厉风行道：“厉风行，你不是这儿长大的吗？走，去你家看看！”厉风行苦笑道：“你明知道我小时候住的是桥洞！”沈傲雪轻声道：“我就是想去桥洞看看！”
众人来到桥洞，里面一个乞丐都没有，因为他们不再需要这桥洞，他们永远留在了霸王庄，留在那个曾经对他们呼喝推赶的霸王庄，他们也许是第一次进庄，却成了永恒！
一些破碗、破衣服杂乱无章地散落在周围，整个桥洞只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那一阵阵酸臭味，非常刺鼻，连厉风行这个从小在桥洞住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沈傲雪对这些似乎视而不见，闻而未闻，显得异常兴奋，一进来便东瞅瞅四望望，问厉风行道：“你以前睡哪儿呀？”
厉风行指着稍高处的一块大青石，说道：“那，就睡那块石板上！”
沈傲雪身形一闪，便坐了上去，跷着个二郎腿，用手拍着大青石道：“看来那几个老乞丐对你还不错，将最好的地方让给你了！”
想到住在这个桥洞的，都留在霸王庄，神色又暗淡起来，心中难过，慢慢地站起身来，却不言语。
云飘飘自小在风云堂长大，几曾到过这种地方，一股股酸臭味浸入心肺，几欲作呕，捂着鼻子，向风十三求道：“十三，这儿太臭了，我们去其他地方吧？”
沈傲雪见大家神色沮丧，气氛非常沉闷，不想增加他们的难过，故意用鼻子嗅了嗅，故作轻松地问道：“臭吗？那儿臭呀？”说完冲梅凌霜叫道，“小丫头，用你的狗鼻子过去闻闻她！”
梅凌霜对沈傲雪老叫她小丫头很是不喜，但不知为何，对沈傲雪的话，也不敢违拗，此时也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很不解地道：“闻她干什么？”
沈傲雪将头一偏道：“哎，说你笨，你还真够笨，当然是闻这臭味是不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
云飘飘在风云堂，也可以说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尊贵无比，几曾受这这种嘲弄，怒道：“沈傲雪，你太无礼了！”
沈傲雪自然没将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放在眼时，见她发怒，讥讽道：“云飘飘，我可不是你的十三，你大呼小叫干什么？”
云飘飘知说她不过，再吵下去也是自讨没趣，对着云十三央求道：“十三，那边有棵大树，我们去那边吧？免得跟这些无谓的人在一起！”
风十三也没有说话，扶着云飘飘来到那棵树下，解开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靠着树杆坐下，云飘飘将头一歪，斜靠在风十三的肩上，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时，梅凌霜收拾出一块空地，厉风行将南小天放下，又从身上解下长衫盖在他身上，沈傲雪又拿起来道：“这个今晚我要盖，那个……东……北雪无痕的，你的衣服给他盖。”又对梅凌霜道：“那个……小丫头，把这块青石清理一下！”
梅凌霜心中很是不满，轻声反驳道：“沈姑娘，你能不能别叫我小丫头？我有名字的。”
沈傲雪道：“我当然知道你有名字，可你那名字取得不好，我叫傲雪，你叫凌霜，傲雪凌霜，这不是成心跟我作对吗？”
梅凌霜很委曲地道：“名字是爹妈取的，我怎么跟你作对啦？”
沈傲雪强词夺理道：“那就是你爹妈跟我爹妈作对！”
霸王庄被毁，不少的乡邻乡亲死于非命，厉风行的心情本就沉重，见沈傲雪没完没了的，恼道：“凌霜，别理她！”
梅凌霜哦了一声，仍旧上前为她整理青石上的灰尘，一边收拾，还一边嘀咕道：“今晚死了这么多人，你还有心思在这儿说笑？真是的！”
沈傲雪心中苦笑，我这样说话，只不过想转移大家的注意而已，闻言叹息道：“不是我想说笑，一夜之间死伤无数，放谁的心里都不好受，但咱们面临的也许是前有未有的强仇，只能提足精神，才能与之对抗！”说到这儿，想起前路茫茫，又是沉沉一叹，不再言语！
东方无名轻咳一声，说道：“小师弟，你们在这儿休息，上半夜我同三师弟给你们守着，下半夜二师弟跟四师弟去守。”
厉风行看着昏睡中的南小天，暗自叹息，南小天从不来这个桥洞，更看不起这个桥洞的人，自己小时候没少挨他的揍，没想长大后，当闻知他有危险，竟千里迢迢跑过来相救。再看沈傲雪竟半靠着大青石睡着了。
夜是短暂的，亦是漫长的，厉风行靠在桥墩的壁上，不知不觉中亦睡了过去，在半梦半醒之间，亦觉鼻头发痒，用手抹了抹，稍觉好些，一会儿，那种酸痒的感觉又来了，睁开眼时，却见沈傲雪俯身坐在前面，左手托着下巴，而右手则拿着一根小毛草在那儿晃来晃去。
天仍未放亮，西门狂风还在那儿打着呼噜呢。厉风行轻声道：“你干什么？”
沈傲雪轻声道：“我睡不着，陪我聊聊……”
厉风行在睡梦中被她吵醒，心中很是不耐，说道：“你睡不着，我睡得着，别打扰我！”
沈傲雪拿起他的手，轻轻地摇着，看她的样子，哪像一个统领过万的帮派霸主，就十足一个向爹妈要糖吃的小姑娘，嘟着小嘴，轻声道：“我真的睡不着！”
厉风行将她的手甩开，翻一个身，很是不耐地道：“睡不着呀？睡不着出去数星星！”
沈傲雪怔道：“嗯……天都亮了，哪来的星星？”
厉风行道：“不数星星就数月亮吧，你随便选一个行啦！”
沈傲雪慢慢地站起身来轻声道：“那我还是数月亮吧！”说到这儿，猛地一脚踩了下去，厉风行吃痛，忍不住大叫一声。
众在在江湖中都是高手，警觉性异常人，厉风行这一声大叫，顿将众人吵醒，东方无名翻身而起，大叫道：“小师弟，你没事吧？”
沈傲雪忙道：“没事，刚才有只老鼠跑过，没想到你这个小师弟竟然怕老鼠！”
厉风行也道：“没错，不小心被老鼠咬了一下！”说这话时，把老鼠二字特地加重了语气。沈傲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未说话。
桥洞如此脏乱，正是老鼠时常出没的地方，只是觉得奇怪，厉风行本就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却为何为怕老鼠？
这时，南小天亦在吵闹声中惊醒过来，双目呆滞地望着那坑坑洼洼的桥洞破壁，两行眼泪自他的眼中流出，顺着脸颊流下，划出两道清晰的泪痕。这是他第一次来桥洞，也是他第一次看这破壁。住桥洞，这是他一辈子都没想过的问题。
厉风行见他如此，担心之余，睡意全无，翻身坐起来道：“南小天，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霸王庄都是些乡邻乡亲，我们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南小天慢慢地站起身来，神情异常的落寞，有气无力地问道：“厉风行，你为何救我？为何不让我陪着霸王庄一起灰飞烟灭？”
厉风行很肯定的道：“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因为我也是双堆集的人，因为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那里面有我的恩人！”
南小天面无表情地道：“我没把你当朋友，我把你当仇人，总有一天，我会杀掉你为家父报仇！”
厉风行道：“你把我当仇人是你的事，我把你当朋友是我的事，两者之间并没什么不妥！”
南小天道：“为霸王庄复仇，是我南小天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说完，便朝桥洞外走去。
厉风行起身拦住他道：“谁说跟我没关系？南小天，我刚说过，我也是双堆集的人，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里面有我的恩人，不管你如何看我，霸王庄的事，就是我的事！”
南小天望着厉风行，半响不语，看得出在他的内心也是异常的煎熬，好半响，才出声问道：“你怎么知道霸王庄有危险？”
厉风行道：“最近江湖上出现两起灭门惨案，都跟三国时孙权的佩剑有关，前几日我遇到燕京镖局正保着一趟镖，里面有把百里剑，也被人追杀，从老先生的口中，我们知道，霸王庄有把青冥剑，意识到有危险，便星夜皆程地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