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程氏三斧
厉风行不由自主地望向梅凌霜手中的铁拐，暗想此祖孙二人受人追杀，莫非与这铁拐有关？他们为何不对自己明说，莫非其中藏有秘密？
梅凌霜见厉风行紧盯着铁拐，神色紧张，双手紧握，忍不住后退两步，双目中竟有三分戒备，七分恐惧，竟将厉风行当成见利忘义之人。
厉风行见她神色亦知铁拐绝非寻常，又见她对自己充满戒心，遂道：“梅姑娘，莫要害怕，厉某绝非见利忘义之人，答应令祖之事，一定做到！”
梅凌霜知他武功，如果他真想出手抢夺，自己说什么也挡他不住，与其这样，不如相信他一次。遂上前两步，立于厉风行左侧。
厉风行对着小胖子道：“兄台请回吧，这个劫你打不了！”
小胖子非常轻视地道：“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本大爷还真舍不得伤你，识相的赶紧放下东西，趁早滚蛋！”
厉风行见他小小年纪，说话却如此老气横秋，没好气地道：“这么说来兄台这个劫是一定要打了？”小胖子道：“哪来这些废话，看斧！”
说完，双手一抡，大喝一声：“开天劈地！”
猛地一斧直劈过来，力道大得惊人，厉风行见来势迅猛，不敢硬接，侧滑三尺，避过其锋。
小胖子一斧落空，跟着大吼道：“横扫千军！”
斧势一变，拦腰砍将过来。
厉风行足尖一点，从斧背上横翻过去，立足未稳，耳旁又听得一声大喝：“翻江倒海！”却见斧背一翻，大斧回旋，自下而上削将过来。
厉风行剑鞘一点大斧，借势向后滑开数步。
正欲出剑相迎，却听小胖子不停叫道：“开天劈地！”跟着又是“横扫千军，翻江倒海！”反来复去就此三招。
三招虽猛，但极耗力气，厉风行原想出剑相拒，见他如此，亦改变主意，展开小巧身法，上纵下窜，极力躲避。
当小胖子使完三十六遍后，气力终于不继，一柄大斧再也抡不起来，以斧驻地，斜靠在斧柄上喘着粗气。
厉风行见状，哈哈大笑道：“兄台，来啊，再来啊？”
小胖子极不服气地道：“你……你耍赖！”
厉风行笑道：“兄台此话怎讲？”
小胖子道：“你不敢跟本大爷好好打一场，却一味躲闪，算不得英雄好汉！”
厉风行笑道：“厉某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什么英雄，更没当成什么好汉，照兄台的说法，是不是你一斧劈过来，厉某非但不躲闪，还要把头迎上去，对不对？”
小胖子道：“你可以不用头的，至少得用剑挡一下！”
厉风行笑道：“就厉某这柄剑与你的大斧相碰，结果就是咔嚓一声，断为两截。你傻倒也罢了，你当厉某跟你一样傻？”
小胖子急道：“本大爷不傻，你傻！”
厉风行笑道：“没错，你不傻，都说程咬金三板斧，今天看你反来复去使的都只有这三招，你是程咬金的什么人？”
小胖子道：“本大爷叫程铁牛，除了一笔写个程字外，跟他没有丝毫关系。这三斧头也是本大爷今天学的！”
“今天学的？”厉风行闻言一怔，如果这程铁牛说的是真的，就太不可思议了，此人拦路目的是非常明确，似乎早有预谋，可听他说学斧的，似乎又是匆忙为之。
程铁牛道：“没错！”
厉风行道：“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程铁牛道：“砍柴的！”
厉风行冷笑道：“你的胆子真不小，就凭这半生不熟的三板斧，就敢出来打劫？”
程铁牛道：“本大爷的胆子还不够大，大的还在后头呢！小子，本大爷奉劝你一句，识相的就叫小姑娘交出铁拐，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厉风行笑道：“看你现在连拿斧的力气都没有了，还能要厉某的命吗？”
程铁牛道：“本大爷是要不了你的命，但有人会要你的命！”
随后又对梅凌霜道，“小姑娘，你是保不住这铁拐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将这铁拐送与某家，某家还能谋个前程！”
梅凌霖双手紧握着铁拐，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厉风行道：“梅姑娘，你不用担心，厉某在此，没人能伤得你分毫！”
程铁牛道：“那也不见得，你知道这铁拐里藏着什么吗？上前两步，本大爷今儿就告诉你。”
厉风行见他仍喘着粗气，浑身无力的样子，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招，遂上前两步道：“还请兄台明示！”
程铁牛道：“其实这铁拐……”
说到此处，右手猛地从斧柄中抽出一柄长剑，闪电般地击向厉风行，当真是快若闪电，疾如迅雷。
厉风行只觉胸口一麻，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被程铁牛制住了穴道。
程铁牛手执寒芒冷剑，放在鼻头闻了一遍，看他那陶醉的神色，似乎很享受这剑的味道。
厉风行全身不能动弹，见他神采奕奕，毫无丝毫疲惫之意。暗怪自己太过大意，此人先前种种，只不过是了打消自己的戒心，扮猪吃老虎，好一击而中，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惟有长叹。
虽不怕死，但也不想死得这样不明不白，遂问道：“兄台到底是何来历，能否明白相告？”
程铁牛道：“本大爷只想要这铁拐，不想跟你交朋友，所以本大爷的来历是不会告诉你的！”
梅凌霖见厉风行受制，想上前相救自衬没那实力，想趁机开溜，又觉得有违江湖道义，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恍惚间，忽觉面前人影一晃，双手一空，铁拐早已被程铁牛取在手中，见厉风行站在那儿，满面怒火，说道：“别在这儿大眼瞪小眼，就算真刀真枪打一架，本大爷也不一定会输给你。只不过本大爷还有要事要办，没功夫跟你瞎扯！”
说完，也未给厉风行解穴，径直离去，翻过两处山头，却见沈傲雪站在一处断崖边，白衣胜雪，衣袂飘飘。
程铁牛快步上前，施礼道：“姑姑，铁拐拿回来了！”
沈傲雪接过铁拐，旋开铁拐的一端，见腊封完好，长长地嘘口气道：“还好，没人开过。”说完又递回给程铁牛，续道，“没伤着他吧？”
程铁牛道：“谨遵姑姑吩咐，只点了他的穴位！不过……”
沈傲雪道：“不过什么？”
程铁牛道：“那个梅凌霜，也没杀！”
沈傲雪道：“没杀也好。这铁拐收藏得如此隐秘，竟然会被人无声无息地盗了出去，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咱们的内部有奸细。梅老头既然身死，必然会有人来找梅凌霜，你派人给我跟紧点，看看他们背后到底是些什么人。这铁拐事关重大，你一个人势单力薄，我让天奴护送你回总坛。”
程铁牛忙道：“姑姑，这可使不得，天奴一直在暗中保护你，要是你有什么差池，弟子百死莫赎。姑姑要是实在不放心，弟子可以差十二苍狼同行！”
沈傲雪面色一寒道：“看看青海三煞那副德行，就知道十二苍狼是什么样的货色。这些人只可用，不可信！”
程铁牛道：“姑姑教训得是，是弟子疏忽！姑姑要是没有其他吩咐，弟子这就回总坛！”
沈傲雪纤手一挥道：“去吧！”
待程铁牛走远，又喃喃地道：“这个厉风行，一出江湖，处处强出头，早晚得出事。不行，我得去看！”
说完飞身下崖，转瞬间便来到刚才争斗的地方，却见梅凌霜满头大汗，在厉风行的身上点来点去，想解开他受制的穴道。
厉风行苦笑道：“梅姑娘，别费力气了，此人点穴时用了特殊手法，你是解不开的。”
梅凌霜听他如此一说，哭泣道：“厉公子，都是小女子连累你了，对不起……”
厉风行反而安慰道：“梅姑娘，别这样，是厉某不小心，怨不得你！”
沈傲雪一旁得见，酸意渐生，酸酸地道：“好一个郎情妾意啊！厉风行，你还真有一套，几天不见，就有女孩子为你哭得死去活来！”
厉风行见沈傲雪来到，冷冷地道：“沈傲雪？神龙令已经给你，还来干什么？”
沈傲雪慢慢地踱步上前，反问道：“这地儿是你的吗？为何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又对着厉风行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我来这儿看僵尸行不行啊？”
“僵尸？”梅凌霜忽地跳了起来，东张西望，神色异常紧张。
厉风行叹道：“梅姑娘不用害怕，她口中的僵尸正是厉某！”
沈傲雪对着梅凌霜双眼一瞪道：“就你多事，滚一边去！”
梅凌霜刚想争辩两句，目光一触沈傲雪那冰冷的目光，到嘴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嘟呶着嘴，异常委屈地站在厉风行身后。
沈傲雪随手在厉风行的肩头一拍，厉风行顿觉全身轻松，穴道竟然如此轻易地解了。简单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对着梅凌霜道：“梅姑娘，咱们走吧！”
沈傲雪晃身拦住去路，微怒道：“厉风行，你真不识好歹，本姑娘帮你解开穴道，你连谢都不谢一声？”
厉风行冷冷地道：“沈傲雪，先师那笔帐还没跟你算呢，再说，如果我猜得没错，那程铁牛也是你的人吧？”
沈傲雪道：“厉风行，你的脑袋为何就转不过弯？令师死在天柱峰是没错，但他是自杀的，再说，如果他的武功够强，那么死的就不是他，而是师兄了！”
厉风行看着她，心情亦是异常复杂，良久才叹道：“沈傲雪，我欠你的已经还了，无论先师是如何死的，我都要杀古剑风！”
说完这话，也懒得再说，叫上梅凌霜向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