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责任
今日发生的事，今日所见的人，对马凡冲击太大，让他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即便打坐也效用不大，所以他回到营帐内，只随意的一坐，任由各种杂思顿时又涌上心头，然后一一梳理这些念头，这却是堵不如疏的道理，修道者若是一味的去压制杂念，甚至斩除杂念，也不是办法，有时候却还是需要释放这些杂念的。
马凡枯坐了大半日后，各种杂念才消退大半，整个人也冷静了许多，于是便走出了营帐，他想四处走走，看是否能通过散散心，能否让剩下的这小半的烦恼也自动消退去。
马凡拒绝了守门兵丁要跟随侍候的好意后，便独自一个人在营内散起步来，营内的将士此刻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以及他的身份，却是也不阻拦他，甚至都不敢打扰他，见到他只是一个个远远行礼，有的甚至竟然远远跪拜。
走了一段后，马凡感觉心情却是舒畅了些，这散步倒是也有几分效果。
“哈哈哈，这么晚还出来散步，无量仙长真是好兴致。”马凡刚转了大半个营地，便见到陆逊大笑着从后面追上来。
马凡笑着点点头，对陆逊说着：“哪里有什么雅兴，不过是心中烦闷出来走走散散心罢了。”
“我以为似仙长这般人物，长生久视，逍遥于天地间，却是无忧无虑了，不想竟然还会有烦闷的时候。”陆逊笑着道。
马凡也微微一笑道：“都督也是儒家杰出的人物，如何不知道神仙也不过是掌握了强大力量的生灵罢了，死我们这种人族出身的，除开寿命长点，力量大点外，本质上跟凡人却没有区别，自然有七情六欲，也会烦闷。”
陆逊笑道：“呵呵呵，原本是知道此事的，不过见了仙长的风采，我都以为这是谣传了呢。”
“都督真是会开玩笑。”马凡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问陆逊道：“都督竟也未曾休息，这是在巡查营地吗？”
陆逊摇了摇头道：“我却是专门找仙长请教这战事的。今日下午仙长战后劳累，所以我不敢打扰，只命人关注着，我听守卫真人营帐的兵士来报仙长已经出来，便沿路追了上来了，但愿不要打扰到仙长才是。”
马凡微笑道：“打扰倒是没有什么好打扰的，不过毕竟战争是你们的事情，我等方外之人不过是从旁辅助罢了，如何能喧宾夺主？
我也没有什么可教都督的，一切都督自行拿主意便是，不过敌军中的修士若是出手，都督倒是可以寻我，我可以帮忙抵抗一二。”
陆逊也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马凡，觉得无量道人不应该只是用来抵抗敌军中的修士一二，但是仔细一想，人家是真正的仙人，如他所说的方外人事，并非是东吴的将领，就是恍然大悟，当下秋林道人就笑着：“仙长说的是，不过却不知道仙长先前布下的大阵能有多长时间的时效，可有让我军随意进出之法？”
马凡笑道：“今日那是形势危急，我不得已出手阻挡蜀军一二。不过我这行为算是修士直接出手对付蜀军了，实在是一种逆天的行为，我都要受到天道莫大的处罚，代价不可谓不重。
当年我截教便是布置了数个恶阵，直接阻挡西岐大军，方才导致大量仙人气运大损，终至陨落，而我截教也因此衰弱，有前人血淋淋的例子在前，我自然不敢继续步他们后尘。
所以若是都督已经整顿好兵马，有把握抵抗住蜀军的话，那阵法我现在便要撤去了，进出之法都督便也不再需要了。”
陆逊连忙道：“却是我这主帅无能，连累仙长受了这么大的损失，我东吴一定为尽力弥补仙长的。至于阵法还请仙长再容我些时日，过几日再撤去。”
马凡要了摇头道：“我布此阵每阻挡蜀军一刻，气运都会受到莫大的损害，看在东吴这几年庇护我旧部的份上，看在江东君臣对我甚为敬重的份上，我也豁出去，再帮你抵御蜀军一些时间。不过这个时间却不能是几日那么久，不管都督准备如何，我最迟明日傍晚自然也会撤去此阵，任由你等争斗。”
“今日我用法宝阵法帮你们阻挡蜀军上下在外这等事情可以不可二，下次若是再遇到这般危情，我却不会再出手了。都督切记。”
陆逊道：“多谢仙长，伯言知道了！”
马凡点了点头道：“但愿你们明日能够有一番新气象，即便我退去阵法，也能抵御住蜀军。”
而陆逊此刻心中却是想：“今日无量道人出手，尤其最后一下，将蜀军那么多的法宝兵器全部收了，并且帮忙抵挡住了蜀军的猛攻，却是大涨了士气。尤其是军中上下知道无量道人在军中，都对胜利充满了希望，气象自然跟往日不同，占着地利，应该勉强能够抵抗住蜀军了。
“您放心，我一会便临夜召集众将商议，然后整顿兵马，明日一定会让仙长看到不一样的江东军。”陆逊笑着。
马凡点了点头道：“陷阵营我先调教些时日再给都督，这几日若是无蜀军修士来犯，都督便不必打扰我，若有蜀军中的修士高手出手，都督来唤我也无妨。”
陆逊管不到马凡，陷阵营更是在白日被马凡一件法宝给收取了，而且还是马凡训练出来的兵马，别说马凡还承诺过些时日会还给他，便是不还，他也没有办法，所以马凡如此说，他便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只低头应了。
马凡看陆逊因为没得到预期的东西，竟然还有些失落，于是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说过了，战争不是一个人的事情，都督若是指望着我一人便帮你们挡住蜀军，甚至击败蜀军，若是那样的话，那都督将自己以及属下将士置于何地，这里只需贫道一人即可，还要都督以及这数万的吴军将士何用？
既然来到了这里，我们有不同的身份，那便有不同的责任，打败蜀军便是都督、众将、以及江东诸多士兵的责任，我以及我麾下的陷阵营却是不能代劳的，都督若是再不能看到这点，那此战便算是没救了，贫道也这便告辞了。”
马凡的话顿时让陆逊有如护体灌顶，整个人冷汗直流，暗道：“呵呵，陆逊啊陆逊，你一向自命英雄，不想身为了江东主帅，遇到点困难便没了自己的主见，甚至想将打败敌人的希望放在一个道士身上，连自己的责任都看不清楚，你这算什么英雄，连人才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个窝囊废。”
“你若是真有本事，便自己打败蜀军再论英雄。”
想到这，陆逊身上的气息忽然变了，对马凡抱拳道：“陆逊多谢仙长，只要陆某在这主帅位置上一日，必定不让蜀军能继续前行一步，而且他日陆逊必定打败蜀军。”
“不过蜀军中的修士便有劳仙长费心了。”
马凡点了点头，微笑着道：“这却是贫道的责任，贫道义不容辞。”
两人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便奠定了马凡在此次战役中的超然地位。
陆逊的变化，让马凡好感更增，于是想了想道：“我这有几个阵法，乃是一些仙家粗浅法门。仙家道法奥妙，虽然是粗浅法门，却也比你东吴所有的好许多，我传了你，你下去可捡些合用的拿来操练士卒，或许对你多少会有些帮助。”
说完马凡便将一些粗浅阵法甚至一些修炼法宝传给了陆逊，说是粗浅，但是其实这些好多都是马凡当年所杀修士身上获取的，其中不乏人如崆峒、蜀山、魔门这等大派中的法门，却是一般散修求都求不来的法门。
陆逊好歹也是大儒，算是个识货的，得了这些东西，自然欢喜，再次拜谢马凡道：“谢无量仙长大恩。”
马凡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都督去忙吧。”
眼见陆逊离开，马凡想到跟陆逊提到的责任问题。
马凡想他身为截教弟子，被截教诸多长辈寄以厚望，不过他却没有尽到传承截教道统，振兴截教的责任，甚至为截教所做的事情都极为有限；身为丈夫，他也没有尽到丈夫应尽的责任，甚至连一个安稳的家都不能给冷莜默；身为师父，对于那唯一的弟子张盛，他也只是随意的教授了一段时日，甚至连化神期以后的功法都没有传给张盛，若是那弟子修行进度快一些，如今恐怕已经无法可修了，更别说为他护道，赠与他法宝什么的了；身为主人，自己也未能替自己那些忠心的部下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
马凡甚至回想道前世的父母，自己莫名其妙的便穿越了，却也未曾尽到赡养老人的责任，即便不穿越，以他当时的状态，恐怕也没有哪能力去尽这责任。
再想到现在，马凡发发现想穿越回去太难，赡养父母希望渺茫；振兴截教任重道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跟自己做的其它事情并不冲突，并不一定要专门去做；冷莜默那里他虽然需要尽力去补救，但是结果恐怕不容乐观，而且现在暂时是没合适机会去补救；至于他的弟子张盛，连在何方也不知道，师父的责任恐怕一时还尽不了。
想到这些，马凡发现自己什么责任也没有尽到，而且到了此刻竟然没有能力去尽这些责任，不禁感觉自己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