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刁氏更是脸色难看到不行,“里正!我家的牛昨儿个被人毒死了,这个事儿还没查清楚呢!”
  梁贵几个都不吭声,这事儿跟他们无关,当时家里只有梁氏和窦清幽,自然也连不到她们。
  窦清幽却站出来说话了,拿着梁氏穿过的鞋子,“我娘昨儿个摔倒,不单单是被拉那一把。”
  窦二娘见她拎着鞋子,显然是发现梁氏摔倒的原因,脸色隐隐煞白起来。
  梁氏也在屋里大声喊话,“昨儿个是皮翠花听了窦二娘的话,猛地拉我一把。我却是踩到了个很滑溜的东西,一下子滑到,狠狠摔了的!”
  皮翠花一听,顿时精神大振,“是的!是的!当时秀芬嫂子滑到的就蹊跷!我是拦着她不让杨老货她们打着人了,谁知道她突然就摔地上了!连我也当时也差点摔了!”
  “这个大秋天的地,可干的很,又没下雨,哪来的那滑溜的东西?”樊氏一听还有内情,顿时怒了。
  窦清幽扫了眼窦二娘,举起梁氏的鞋子,“你们看这鞋底,中间踩到了叶子,没沾上,但那粘液踩的时候沾了前面,滑到了之后沾了后面。这是后山上一个丑果熟透炸裂,长出来的粘液,非常的滑溜。糊在地上,别说大肚子的孕妇,就是个身手敏捷的壮劳力,也会滑到!”
  “你是说有人在那边地上糊了一块这个粘液,故意让你滑到的?是谁还能掐会算,就糊到你娘脚底下了!?”刁氏问。
  窦清幽冷冷看着她,“不是谁事先糊在地上,而是有人糊在树叶上,趁我娘那会,扔到她脚底下的!我怕我娘穿太长的裙子,来回走路不方便,再踩着裙摆摔跤了,所以给她做的衣裳是褙子,裙摆只到褙子下面一点点。庄稼人还穿裤子,也不忌讳露出裤子和鞋子来。没裙子遮着,清楚的知道她的脚在哪,直接就能送到她脚底下了!”
  “我们当时都正吵架,跟她站对面,跟她一边的那就是皮翠花了!”杨老货喊话。
  “你放屁!别胡乱污蔑人!”皮翠花先骂了回去,快速的想着,“是窦二娘!她当时过来就扑到秀芬嫂子脚下跪下,是被一巴掌打开的。只有她有伸手的机会!”
  “不是我!不是我!你们不能污蔑我!”窦二娘尖声反驳。
  来看热闹的都看着她,眼神怀疑。梁氏看她这养女是眼中钉肉中刺,一直刻薄她。她这养女也未必不恨恼梁氏的。
  刁氏急的脸发红,“我说我家的牛被人下毒给毒死了!你们弄啥粘液不粘液的。拉你娘摔倒的人就是皮翠花,四娘还你恨上你二姐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事!”窦清幽怒道,“我娘鞋子上沾的,这个丑果的粘液,只有后山那边长了。而那些荆棘丑果藤蔓旁,长着伴生毒草!夏天里时,大壮嫂子家喂鸭子的野菜就是割到了那些毒草,全都吃死了。你们家,爷奶都去送龙须面了,喂牛的草是窦二娘割的吧!”
  众人一下子都嗡嗡议论起来,还有吸气的,有指点窦二娘的。
  窦二娘脸色一阵白一阵黄,“根本就不是我!你们又想诬赖我!我都已经退让到这一步了,啥罪名都认了,你们还不放过我,是想要逼死我吗!?”
  樊氏阴怒万分,指着窦二娘,又指指刁氏,“四娘的就不说了,为了让你们家和万事兴。没想到,你们……你们真是阴狠毒辣!你们就不怕遭报应!?”
  “你们冤枉我!你们又冤枉我!”窦二娘有些崩溃的尖叫。
  刁氏抱着她,哭着怒喊,“你们到底想咋样?一次次的这样,你们都要把二娘逼疯了!”
  “她的确是疯了。如果没有疯,我们既往不咎,她却还敢来作死!”窦清幽冷哼。窦二娘,小小年纪,心狠毒辣!这一次,绝不会放过她!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要逼死我!你们见不得我活着,你们要逼死我!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给我!”窦二娘极力的反驳,“我根本就不认识啥丑的果子,更没听说过啥毒草的!昨晚牛中毒,是喝了有毒的水!”
  是喝了有毒的水,但那毒就是毒草熬的。牛吃下去,和直接吃毒草的中毒症状一模一样!她百口莫辩!
  “送官!把她送官!”樊氏气的浑身发抖,怒指着窦二娘。
  梁氏也在屋里叫骂起来,“该死的小贱人!你害了四娘不算,现在又害我和小六!我要把你送到衙门里!坐牢做一辈子!”
  窦二娘一听,吓的浑身猛地一抖,疯狂的推开刁氏,尖叫着,“不是我!不是我!你们冤枉我!你们要逼死我!我就不死!你们想害死我!我死了你们就得意了!我就不死!你们想逼死我,我就不死!我是冤枉的!大人!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冤枉啊!青天大老爷!”
  哭着叫着,疯疯癫癫的跑了出去。
  “这……这窦二娘不会是疯了吧?”
  “快拦住她!”梁贵急忙道。
  窦三郎冷凛的看了眼刁氏,拔腿就追上去。
  其他几个人也都跑上去追窦二娘。
  “别追我!别追我!你们这些人想要逼死我!你们想要轻薄我!想毁了我的名声!啊啊啊!青天大老爷救命啊!”窦二娘尖叫着,死命就往镇上冲。她爹娘都在镇上摆摊!她跑过去,爹娘一定不会让那些该死的贱人欺负她的!
  窦三郎从昨儿个就滴水未进,还折腾了一夜,忍着悲恸强压,捡了个娃儿来充当弟弟。这会追着窦二娘,不时就力气不支了。
  但其他几个还在追。
  窦二娘边跑边叫喊,到了前面村子,不吭声了,直接拐弯换了路往镇上去。
  龙溪镇也很大,窦三郎几个人一路追到镇上,就找不见人了。
  窦二娘七躲八藏,到了河边。
  刚回乡的卢大夫侄儿卢文汇正在家待的心烦,拿着书本出来,到河边看书。
  嘴里还不断的抱怨着,“我都已经考中了秀才功名,想要歇歇都不让。这秋闱大比还早呢!就知道催着我念书念书!我连个娘子都没有,一天到晚就只有念书了!真是的!”又嫌天冷,不是夏天,还能在这河里游水。
  窦二娘听他抱怨,探出身看他。这一打量,竟然是个翩翩少年,长的清秀端正。还是个读书人,又考中了秀才的功名。可真是个少年才俊!
  又想窦三郎来追她,要是抓住她,肯定会把她送到衙门去治罪。他们要是在往衙门打点些银子,说不定她就死在衙门了。一条计策浮上心头,窦二娘看看那少年,他会游水。咬咬牙,站到河边,小声道,“姥爷!姥姥!你们的养育之恩,我只能来世再报了!”
  说完扑通一下,跳进水里。
  卢文汇听得一声扑通落水声,惊的了一声,急忙跑过来。
  这一看,竟然是个姑娘家掉水里,他顿时着急了,“不好了!不好了!这有个姑娘轻生了啊!”
  窦二娘不懂水性,跳进去就吓死了。虽然还没到冬天,河水也冰寒刺骨。洺河的水一直都不浅。她怕那个人不救她,或者救晚了,那她就真的得惨死了!
  卢文汇看她死命的挣扎,又前后左右看看,没有人,只得自己下去救人了。
  扔下书,他扑通一下跳进来,就过来救窦二娘。
  看他也下了水,窦二娘顿时一喜,忙奋力的划着水挣扎,不让自己沉下去了,又忙乱中扯开自己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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