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节
林庭荭抿紧了唇瓣，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师傅又是怎么回事？”殷云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黄永明之前给她打的那通电话太奇怪了，时机、内容，还有黄永明的态度，与其说黄永明是来通知她快跑的，不如说是来打探林庭荭的消息的。
林庭荭脸上露出一丝讶异，但又不是那么讶异，他迅速接受了事实，“他也是伏魔组的老人了。”
千言万语都蕴含在了这句话当中。
殷云扶立刻领会了林庭荭的意思。
“所以你也一直没有联系我。”殷云扶推测道，“你离京的决定已经让你成了伏魔组的弃子，而信赖非常的师傅又设计了你，或许他一开始还鼓励你去调查那位祖爷爷……”
林庭荭原本闪动着的眸光在听到殷云扶这番话以后，渐渐暗淡下来，最后变成了一潭死水，“嗯。”
他一开始真的没想过会是黄永明在背后搞鬼。
“你提供的还有陈家提供的所有线索，和最后我查出来的结果，都被彻底推翻了，他们给出了另外一个版本的真相，那个真相没有一个缺口。”
他们一开始怂恿他去明珠市调查事件真相，不过是想要借他的手给陈家的事情定案，给他们背后的计划再盖上一块完美的幕布。他找线索，找资料，找真相，那些事无巨细得到他所有资料所有进展的人反而可以用这个来制造一个更完美的借口，更完美的“真相”。
他一直在殷云扶说出那番话之前还不确定，还在不断地给黄永明找借口。
那是一直陪着他、教养他的师傅啊！如果不是师傅，他早就忘了自己加入伏魔组的初心，是师傅提醒了他，他才下定决心要查祖爷爷的啊！
林庭荭摘下自己的眼镜，却找不到曾经随身携带的眼镜布，最后只能又无奈地戴了回去，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沧桑。
殷云扶低眸沉吟，“你知道伏魔组和全真教之间关系怎么样？”
林庭荭不知道殷云扶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回答了殷云扶的问题，“据我所知，双方的关系还算融洽，毕竟一方是官方机构，一方是道教领头羊，不会轻易开罪对方。”他轻笑了一声，“但我现在对我所知道的东西，也摸不清真假了。”
殷云扶基本上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双方的关系说坏不坏，说好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然在盘临岛上，全真教的两位真人也不会这么不给你们伏魔组面子了。”
林庭荭：“……”
殷云扶说话好难听，但特么又很有道理，这听在耳朵里就更不舒服了。
不过静下心来想想……
“双方各自的位置也决定了他们不太可能真的相处得多么和谐。”
伏魔组想要真正掌控整个修真界，如果他们管理道教还要经过全真教，这算什么掌控？全真教作为道教的领头羊，也不会喜欢伏魔组这个现代临时冒出来的组织压在自己的头上。
殷云扶沉吟片刻，觉得现在这个局面也不是完全打不破。
她现在最忌讳的还是破元观的那些人，林庭荭他们未必知道曾经的破元观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她却是一清二楚。
她作为旱魃，称霸了上万千，唯独在破元观身上吃过亏。
更让她放心不下的是张秉均这个人，刚才她观察了一下，张秉均似乎没有被莫恒抓住，他现在到底在哪？是不是已经跟破元观的人汇合了？他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九星问天阵的谜底能否在今天解开呢？
破元观的人从刚才开始又盯上了她，在莫恒面前他们一直都没有动手，但离开了莫恒以后，他们也没有动手，只是远远地缀着她。
这样莫名其妙的行事方式让她更加不安。
她考虑着要不要直接面对面硬碰硬地探一探这些人的底，可现在知道终南山上如今牵扯到这么多势力以后，她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破元观的人似乎打的也是这个主意，从之前的步步紧逼，到现在一直围而不动，说不定也跟她打着一样的主意。
殷云扶将纷杂的思绪压了下去，抬眸看林庭荭：“林先生，想请你帮个忙。”
林庭荭心底有不太好的预感，之前一次殷云扶请他帮忙，他就帮成了这样，从原本人人羡慕的队长，沦落到伏魔组表面上的边缘人士，实际上的通缉犯。
这一次要是再帮一次，岂不是要从通缉犯变成一个死刑犯人？
殷云扶看穿了林庭荭的犹豫，“你帮我破了祖爷爷和伏魔组的局，你还能回去当你的天之骄子。”
说不定还能当个伏魔组的一把手玩玩。
如果不帮……
林庭荭有选择吗？
林庭荭在听到殷云扶这么说的时候，他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他这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忙他是肯定要帮，一定要帮。
如今的他只能跟着殷云扶一条道儿走到黑了，没有其他选择。
“你说。”林庭荭心情沉痛。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殷云扶的时候，直觉上对殷云扶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踏实的感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殷云扶有了另外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
应该就是在盘临岛的时候吧。
他现在真的想回去一巴掌抽醒那个时候的自己，都怪自己瞎啊！真的太瞎了！
殷云扶背着手，嘴角翘了翘，“请你帮忙演一场戏。”
林庭荭：“哈？”
殷云扶将属于林庭荭的台本大致地说了一下，对演员神态、口气、肢体上做了一部分要求，“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比较困难，但是你身上有一个非常好用的天赋技能。”
“什么？”林庭荭一脸莫名地听完了殷云扶的布置，还没明白这出戏背后的意义在哪呢，就听到了殷云扶提起自己身上关于演戏的天赋技能点。
殷云扶微微一笑，“面瘫式演技。”
“哈？”
“你不会演的时候就演个面瘫，毕竟你平时就是这么张面瘫脸。”
林庭荭：“……”
他捏了捏眉心，“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背后有什么意义？”
他原本以为殷云扶会想出什么惊天的好办法，没想到最后就是这么个办法。
“殷掌门，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你还想救池烨霖他们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不说莫恒有多厉害，伏魔组已经倾巢而出，光是炼气期大圆满就有九个，还有一个疑似筑基的高手，他们就等着你出手，你只要一暴露，他们立刻就会吞了你。”
殷云扶点头表示明白，“所以我不准备暴露，让你先上啊。”
第298章 冰雪聪明
林庭荭：“……你说认真的？”
“认真的。”殷云扶背着手，微微点了点头。
她的形象是那样仙风道骨，身长玉立、衣袂飘飘，就是她说的话一点仙风道骨的味道都没有。
林庭荭还想说什么，殷云扶忽然抬手轻轻地推了他一把。
他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滚下小山坡，停下来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两张鱼脸。
两张鱼脸渐渐凑近了林庭荭，林庭荭还清晰地看到鱼脸上的两个鼻子微微耸动了一下。不用说，这两条鱼在嗅他身上的味道呢。
林庭荭咽了口口水，急声说道：“我要见莫恒莫先生！我知道殷云扶在哪！”
原本属于他的斯文俊秀完全不见了，只剩下一脸急切。
两条鱼看起来是对林庭荭说的话不感兴趣，持续地压低身体，同时渐渐张开了他们的嘴巴。
从两条鱼嘴巴里散发出来的可怕味道差点就把林庭荭熏晕过去。
他的眼睫微微一颤，“莫先生，我死了不要紧，要是害你失去了殷云扶的行踪，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两条鱼还是不感兴趣，甚至可能是压根没听懂林庭荭说了什么。
眼看着林庭荭就要丧身鱼嘴，陈南和谭紫砚都紧张起来，只有殷云扶老神在在，还有一个魏元和，从遇上其他人以后，魏元和就恢复了他沉默内向到自闭的死样子。
此刻的魏元和背靠着一棵大树，手里还拿着一棵草，正在摆弄着。
陈南看这个情况实在有些不对劲，“殷掌门，你要是再不出手……”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了。
陈南第一时间想到了殷云扶，他惊讶地看着始作俑者。
殷云扶却没有给他多一个眼神，而是兴奋地盯着底下林庭荭的情况。
原本已经准备吃掉林庭荭的两条人鱼形僵尸忽然止住了动作，将林庭荭拎起来，不知道要带着他去往哪里。
陈南和谭紫砚两个人看到这一幕，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等到两条人鱼形僵尸走远，殷云扶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了陈南和谭紫砚这一对难兄难弟身上，“你们刚才怎么上来的，现在就怎么走。”
陈南皱了一记眉头，“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你应该考虑的是：你们不走我怎么办。”
陈南和谭紫砚双双抽了抽嘴角，这个反问也太真实了，人间真实啊。
陈南想了想道：“你不要管我们，如果我们被莫恒发现了，也会按照你之前吩咐林庭荭的那些话来随机应变的。”
谭紫砚点了点头道：“林庭荭一个人还不足以取信莫恒，加上我们两个应该更能取信莫恒。”
殷云扶摇头，“如果你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哪怕露出一丝破绽，反而会起到反作用的效果。对几个人套话的效果肯定要强过只对一个人套话的效果。”
陈南立刻就明白了，“如果他把我们几个分开审讯的话，确实很容易出问题。”
一个人面对莫恒的质问，什么话都能编，只要话里没有太大的逻辑漏洞，一些小破绽的话怎么都能圆回来，莫恒也无法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
可是如果面对两个人以上的被审问对象，最简单的就是将几个人分开审讯，反复询问同一件事情上的各种细节，以此来判断真假就非常容易了。
陈南没想到他和谭紫砚好不容易上了山，现在反而成了殷云扶的累赘。
“快走吧。”殷云扶难得有耐心地劝着两个人道。
明知道终南山上有危险，这两个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这个时候能够出现在终南山上，她承了二人的这份情。
陈南摇头，“我们还真下不去，刚才是林庭荭和魏元和一起借用了伏魔组内部的一个漏洞，假扮成了全真教的弟子我们才能上来的。”
林庭荭用了伏魔组数据系统中的一个bug，同时也批了一层皮，使用了曾经一位并不存在的“老同事”的身份，在全真教注册道士中加入了他们几个，而魏元和篡改了莫恒的系统数据，让莫恒的数据对接了伏魔组的数据，来了一次更新。
可是林庭荭现在已经暴露了，谁都说不准莫恒所拥有的与伏魔组对接的系统是不是已经更新了，就算现在还没有更新，莫恒在看到林庭荭的时候也会知道林庭荭是怎么混进终南山的，一定会主动更新信息。
殷云扶沉吟着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只能先跟着我……”
“没有问题。”谭紫砚立刻道。
陈南犹豫了一下，“不会拖累你吗？”
“当然会。”殷云扶点头。
陈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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