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小马心里更是不忿,原本习惯缩起来的肩膀都抖了起来,眼里满是恶意:“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本来我想着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只要你肯给钱,我也不打算四下抖搂,现在你让我不痛快了,先跪在地上磕几个响头叫我一声爷爷,不然你就等着被拉去杖毙吧!”
  俗话说阎王好送小鬼难缠,被这种无赖缠上了就难甩掉,四宝这时候更不能露出丝毫心虚:“好啊,只要你有证据就去说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把我杖毙了!”
  小马也不是吃素的,闻言冷冷笑道:“好好好,想要证据是吧?好!咱们就到陆提督跟前把你那种种古怪都说清楚,看看你那裤子底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四宝就怕他不找陆缜,没想到他竟自投罗网了,于是伸手一把把他拽住:“来啊,正好督主就在这府里,我还想问问敲诈勒索是个什么罪名呢!”
  等见了面就把这人交给陆缜,看他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小马也就是想往上爬想疯了,头脑发热之后一时的胆子,没想到她真敢把这事儿告诉督主,自己心里先嘀咕起来,脚步难免有点迟疑。
  两人正纠缠间,就见迎面颜侧妃带着下人款款行了过来,她心里自有筹谋,见着小马和人拉拉扯扯心里先是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四宝正要说话,小马已经抢在她前头先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没什么,奴才和这位公公为着吃食的事拌了几句嘴,奴才该打,这就跟侧妃回去受罚。”
  颜侧妃无暇多想,就着这个台阶点了点头。
  小马已经发现她的身份有古怪,就算没全猜对,四宝怎么也不可能就让他这么走了,她反应极快地道:“侧妃明鉴,这人方才在厨房周遭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厨下是重地,奴才不敢马虎,我正要带他去督主那里受罚呢,还请侧妃体恤。”
  小马只当她是在打击报复,气的身子直颤:“你,你血口喷人!”
  四宝毫不畏惧地顶回去:“不信咱们就叫来厨下的人问问,看究竟你有没有鬼鬼祟祟地在厨下左右张望!”
  颜侧妃心里大骂这蠢货愚钝,却还不得不护着他:“一点吃食而已,督主想必不会计较的。”
  四宝今天绝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松回去,反正在提督府里怎么胡诌都有人帮她,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看着颜侧妃略略苦笑:“回您的话,督主今天的吃食是奴才准备的,若真有什么问题,奴才一个人可担待不起。”
  颜侧妃脸色一沉,正要摆出主子的款强行把人带走,却见陆缜已经拂开柳条,从一侧岸边绕了过来,见状问道:“出什么事了?”
  四宝猜他是问讯赶过来的,见到他心就定了,把方才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在众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递了个眼色过去,陆缜恍若未觉,慢条斯理地道:“既然知道是厨房重地,也敢随意乱闯?在王府的时候没人教给你规矩吗?带下去审问吧。”
  颜侧妃心里一急,正要想个说法,没想到小马恶狠狠地看了四宝一眼,突然大声急急道:“督主听奴才一言,奴才并没有在厨下做什么鬼祟,只是奴才和这位沈公公是旧识,想找他来叙叙旧,哪成想他一口咬定奴才心怀不轨!”
  陆缜蹙了蹙眉,心下已经有些了然了,颜侧妃看他一眼,见他无甚反应,心下不觉失望,不过开始配合着唱双簧:“你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说些什么呢?”
  小马忙叩头,神情怨毒:“回侧妃的话,奴才当初和沈公公同屋,发现沈公公有好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净身之后也没见他多疼,每次上厕所换衣裳都背着人,以上种种,已经埋藏在奴才心里多年了,所以奴才如今乍见到沈公公,就想拉着他问个清楚,没想到他反口诬陷奴才心怀不轨。”
  颜侧妃掩口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四宝掩在袖子下的手紧了紧,面上还是一派淡定:“要不是你开口我都想不起你是谁,但你意图不轨我可是瞧得真真儿的。”
  颜侧妃惊完又放下手,看向能做主的陆缜:“都督怎么看?”
  陆缜已经在心里给这厮判了死刑,只是这人是颜侧妃的人,就有些棘手了,只淡淡道:“无稽之谈。”
  他顿了下又道:“她的身子如何…我最清楚不过。”
  四宝听完脸不觉红了红,小马看了两人一眼,没想到两人是这种关系,面上难掩震惊,脸色瞬间惨白。
  颜侧妃到底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妩媚地笑了笑:“不知都督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缜淡淡看她一眼,脚步不动。
  颜侧妃对下人使了个颜色,先把小马护住,一副要把人保到底的架势,她又主动凑近了,掩嘴媚笑几声,压低声音道:“不管是不是无稽之谈,倘若我任由这人把这话传出去,对四宝监官也是个不小的麻烦吧?”她笑的满是深意:“而且我怎么觉着,这人说的不像是假话,督主以为呢?”
  陆缜负手看着她:“侧妃究竟想说什么?”
  颜侧妃笑的越发妩媚:“我上午提的事儿,都督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对你我都有利的事,都督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只要你应下,我保证立即让这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缜道:“我若是不呢?”
  颜侧妃笑意更深:“那我也管不住这奴才的嘴了。”
  陆缜平静道:“侧妃这是在威胁我?侧妃大概也不想还未曾承宠,就先横死宫里吧。况且您和三皇子勾连的事儿,我还没告诉皇上,那可比此人所说的捕风捉影要有理有据的多了。”
  颜侧妃脸色变了变,媚笑也十分勉强:“都督何必大动肝火?我和三皇子没什么干系。”
  陆缜哂笑,她见他镇定自若,不见分毫慌乱便在心里权衡一二,随即有了决断,再不敢威胁陆缜,她也算是雷厉风行之人,立刻转向小马厉声道:“来人呐,把这心怀不轨随意造谣的混账东西拖下去杖毙!”
  她本来可以慢慢发作的,却被这自作主张的蠢货生生搅和了!哪怕四宝的身份真有不对的地方,这蠢货也没什么切实的证据,贸然来找四宝反倒让她失了先机,而且她也有把柄落在陆缜手里,倒不如把事情做的漂亮点,至少能让陆缜欠下个人情。
  小马一下子傻眼了,似乎不知道怎么方才还一副要把自己护到底架势的主子一转头就要杀起人来,他正欲挣扎反抗,却被人捂住嘴强行拖了下去,等打死了让陆缜看过尸首确认彻底死了才作罢,她摇着扇子轻轻笑道:“我为了都督,可失了一个得力手下,都督打算怎么赔给我?”
  陆缜道:“侧妃以后若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还请吩咐。”但是答应不答应可就两说了。
  他说完带着四宝转身走了,颜侧妃显然对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很是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冷不丁转到四宝身上,原本沉下的嘴角又拉了下来。
  虽然失了先机,但知道了陆缜对这四宝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云淡风轻,可见她身上大有文章可做。
  ……
  四宝十分懊恼:“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陆缜却摇了摇头:“与你无关,她既然盯上了我,就算没有今天这事,她还是能生出别的事来,换句话说,倘若不是她,方才那人还不是由着你揉圆搓扁?”他拧眉;“是我带累了你才对。”
  他揉了揉眉心:“幸好那人是个蠢物,直接来寻了你,若是被她拿捏住了这个把柄,以后挑个要紧的关头发作,那才是真正棘手。
  四宝跟着他一路回到屋里,听完终于忍不住,鼓足勇气问道:“你和颜侧妃…究竟是什么关系?”她说完见陆缜沉默,自己先摆了摆手:“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想答就不答。”
  陆缜轻轻蹙眉:“我不是怪你,只是…”他默了会儿才道;“她是我表姐。”
  当年的事对他来说是提之无谓的过去,如果不是这事牵扯到了四宝,他也不会说出来的。
  四宝‘啊’了声,心里却不算很意外,只是小声道:“最好做亲的那一种吗?”
  陆缜好气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捏了捏她脸颊:“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四宝撇撇嘴:“你跟我详细说说呗。”
  他这才道:“她的母亲是我娘的庶出妹妹…”他也没有详谈自己的娘亲,轻轻一笔带过:“后来我这庶出姨母夫家倒了,娘家离得又太远,她只好带这颜娆来投奔到我们家里。”
  原来颜侧妃叫颜娆,这名字当真是贴切得很。陆缜语调淡然地继续讲述:“颜娆此人生性…不甘寂寞,她又生的貌美,性子却轻浮放诞,我们家上到几个叔伯长辈,下到兄弟堂兄弟,她都断断续续的有过牵连,要么是写情信,要么是送物件,弄的整个门户乌烟瘴气,险些为了她手足相残。”
  四宝忍不住地歪了楼:“你不会也是她的裙下臣之一吧?”
  陆缜重重地弹了一下她的鼻头,这下用了力道,四宝鼻子一酸,捂着鼻头哎呦一声:“好好说话干嘛打人吗!”
  陆缜见她鼻头发红又有些心疼,伸手帮她揉了揉:“让你胡说。”
  他别的方面不能说君子,但在持身清正方面绝对可以自夸一句了,也因此对颜娆这种放荡行径实在瞧不上眼,曾经他有几个堂兄醉酒后就跟他说过颜娆如何跟他们亲近狎昵的,而且还不止一个人,甚至横跨了两辈人,他们彼此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晚辈同辈在跟同一个女人纠缠,想想他就恶心的跟身上沾了苍蝇似的。
  他念及此处面色越加冷淡,打开山水折扇扇了扇才道:“我跟她没有干系,入宫前没有,入宫后更没有。”其实当年颜娆给他写过几首言辞浓艳热烈的情信,他直接吩咐下人烧了。
  他顿了下才讥诮道:“后来陆家人她哪个也没跟,不知从哪里又借上了一阵东风,在几位皇子跟前露了脸,再然后代王和皇上都对她念念不忘,只不过她选了较为年轻有为的代王,跟去做了他的侧妃,她当时怕是也没想到,当时的皇上能成为皇上,只怕她在代王府要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不过幸好代王死了,皇上心里还念着她。”
  四宝鬼使神差冒了一句:“皇上即位,你的功劳不小吧?”
  陆缜笑而不答,四宝对他的过去只知道只鳞片甲,比如他入宫之前家境如何,比如他为何会入宫服侍元德帝,比如他为啥会有一根粗长的大jj?四宝想着想着心情又有些沉郁,暗暗发誓以后就算他想说她也不听,憋死丫的才好!
  她这郁闷来得快去的也快,又转了话头道:“这么一想颜侧妃也算人生赢家了,这么多男人都为她神魂颠倒,上到王孙公子,下到老爷少爷,我要是她…”这么一想简直是极品玛丽苏啊。
  陆缜听了一半阴的要滴出水来:“你要是她?”四宝不明所以地额了声,他挑了挑眉,拉住她皓白的手腕来回抚弄,换了个暧昧的声口咬住她耳垂:“教了你这么久了,上手纾解的时候还是磕磕绊绊的,你还想当她?”
  其实四宝相貌并不输于她,甚至还犹有过之,所差的不过是那样成熟饱满的风情,但是在兜搭男人方面显然是要看天赋的。
  四宝听完脸比他还黑,炸毛道:“难道她用手就熟练了?你怎么知道的?!她帮你弄过?!!是不是早上那会儿??!!”
  陆缜:“…”
  四宝越想越气,啐之:“亏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呢!”
  陆缜无奈揽着她:“你想到哪里去了?原来听我几个堂兄说过几句罢了。”
  四宝卡了壳,不好意思起来,干咳了声掩饰道:“我知道,我就是故意诈一诈你。”
  陆缜:“…”
  两人纠缠间她领口都松开几颗扣子,微微贲起的曲线婉转而出,他若有所思地瞧着微微隆起的莹软,想到前几日看的春宫上的几幅画,声音黯哑了几分:“其实不光是手足,旁的地方也能得趣。”
  四宝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刚才差点撕逼呢,怎么一转眼就限制级了,正要挣扎,他却凑到她粉嫩的颈子边嗅了嗅,辗转亲吻下来,停在地方叹了声:“可惜还是小了些。”根本夹不住…啊。
  四宝最近其实已经长了不少,但是显然距离他的神标准还很远,他侧了侧身靠在她怀里,盯着她前襟出神,颇为惋惜地道:“这些日子也没见你少吃,怎么就是不见长肉?”他倒是不嫌弃大小,但若是能再长长当然最好,能得趣的法子也更多。
  四宝满头黑线:“长到颜侧妃那样大?”
  真没有什么比这时候提颜娆更能扫兴了的,陆缜气不过,又把她按在腿上好好折腾一番,以听她似吟哦似哭泣的婉媚声音取乐。
  四宝捂着屁屁表情暴躁地看着他,陆缜的心情跟她截然相反,含笑啜了口茶,忽的偏头问道:“再过些时候,你可想随我去南边走走?”
  第七十五章
  四宝听他说完,怔了下才惊喜道:“你要去南边?我也能跟着去吗?”
  陆缜含笑答应了,四宝也没功夫管被打的生疼的屁股,她自打穿过来之后,除了被押送上京的那一段路程,她就再没离开过京城,听说能出去玩兴冲冲从他怀里爬出来,嘴里絮絮叨叨:“哎呦,那我可得准备几件衣裳扇子什么的,听说南方热得很呐。”
  她激动完才问道:“您要去南方办什么差事啊?皇上同意了吗?”
  陆缜摇头:“还没问过皇上。”
  四宝:“…”她郁闷地撇了撇嘴;“那您瞎吹什么大气呢,害我白激动一场。”
  陆缜拨了拨香炉里的香灰:“我想要办的事儿,还很少有办不成的。”
  陆缜果真是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就去寻了元德帝,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元德帝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只是给他另外吩咐了一桩差事,让他查一查南边某官员和异族勾连的案子,还给了他先斩后奏的权利,只要查明了证据,就能将这人就地问斩。
  元德帝说的这位官员陆缜有印象,是搭了三皇子的门道才一路扶摇直上,这么多年都没事儿,如今突然被查出暗里的龌龊来,想必四皇子那边功不可没,随着元德帝身子情况渐渐不好,这储君之争竟是越发激烈了,就是去了南边也难以全然躲掉啊。
  陆缜思量片刻,还是点头应了:“臣会认真查明的,还请皇上放心。”
  元德帝笑着点头:“陆卿办事,朕向来是放心的。”他顿了下,面上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颜侧妃在你那里住的如何啊?”
  陆缜想到那个事精就不由得暗里蹙了蹙眉,面上还是一派恭敬:“娘娘住的很好,但想必是在藩地待惯了,回京有些不大适应,常常思念代王。”
  单这话能让颜娆吃个哑巴亏,要是她承认思念亡夫,那就是余情未了,皇上心里定然不痛快,要是她不承认在心里悼念代王,那便是无情无义,皇上也不会高兴到哪儿去。
  元德帝听完果然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展了眉头:“这也是人之常情。”
  陆缜笑了笑:“人和人的情分都是处出来的,皇上不如早些把侧妃接进宫里,侧妃既知皇上恩情,天长日久的,对代王自然会忘了。”
  元德帝也有此意,这话正说到他心坎上,他脸上泛起笑意:“正好预备的差不多了,择日便让她进宫吧。”
  要说颜侧妃才是他心中的红玫瑰,平白垂涎了多年,如今美人就在京中,他也日日辗转反侧,迫不及待地想尝尝美人的滋味了。
  陆缜终于把这个事精给甩走,心里也大为畅快,一君一臣笑的十分和谐。
  颜侧妃原来是代王的妃子,哪怕代王已经死了,他也不好抢夺兄弟的侧妃,于是学了唐玄宗那一套,以女道士之名招她进宫,没过几日就封了嫔位,才承宠几次就封了一宫主位可是少见,后宫和前朝都炸开了锅,但无奈就算这时候挖出这位来历神秘的美人身份,生米也已经煮成了熟饭,总不能让皇上再退货吧?
  陆缜就在司礼监,边儿看折子边儿听成安回报:“…咱们这位新封的丽嫔娘娘可真了不得,圣上这些年年纪渐大,对女色不如当年上心,一个月能有一半儿留宿后宫就算是不错了,这位丽嫔可好能耐,进宫了二十多天,皇上就在她哪儿呆了二十多天,后宫里多少人眼睛都快绿了,偏她手腕也了得,旁人竟没有一次能算计成功的。”
  陆缜朱笔一勾,朱砂印就落在雪白的宣纸上,他扬了扬唇:“有皇上全力护着,就算她没能耐,皇上也动不得她。”他顿了下又道:“南边的案子你先悄悄派人过去着手查着,等我南下之后再做定夺。”
  颜娆专房独宠这事只有长辈能说说罢了,偏偏太后几年前就去了,皇上又遇到个万分可心的,难免纵着性子开始胡来。
  成安应了个是,又压低了声音道:“督主…皇上已经命人寻了好些助兴的熏香物件,听说还逼着太医院开了能使男人长久的汤药,虽说已经想法子把药性降到最低,暂时没什么大碍,可是药三分毒,短时间可能没什么,若是长久用下去只怕要不好…那起子文臣已经上折子了,咱们要不要也跟着规劝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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