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索尔微微皱眉，伸手摸向手环，“这么高的温度？”
“是负荷过度的表现。”
“**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息？”
乔陌否认，“自从上了这艘宇宙空间舰它就再没有其他的反应了，只是手环却越来越热。”
“你怀疑什么？”
“我不知道。”乔陌放下袖子，“我只知道它在高负荷运转，这样下去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它因为能量耗尽彻底沉睡，要么整个手环从内部被破坏。”
“它不是说这艘星舰上有它需要的东西。”
“谁知道是什么？”乔陌耸了耸肩，他观察着四周，做出结论，“这艘宇宙空间舰并不是完成品。”
索尔惊讶于他的敏锐。
“你知道？”乔陌并没有亲自操作。
乔陌挑眉，“不要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好像你小时候没玩过星舰拟真模型一样。”
索尔勾着嘴唇，头发垂了几缕下来，有些不羁，“我当然不像你，你小时候玩的恐怕不是拟真模型吧？”乔陌出身林家，林家当年可是全联邦最大的军工厂之一，专门负责研发制造星舰，说乔陌小时候没接触过这种东西都没人相信。
“当然是真的。不过，要能看出这艘不是完成品，小时候那点积累还不够。”
索尔也没想过乔陌仅仅凭幼时的一点经历就能做到那些。
乔陌没和他猜谜，“我刚才四处转了转，这艘宇宙空间舰除了武器上装备的比较完整，其他地方都太简陋了，我曾经看过林家这艘舰的原始图纸，两相对比，结果就出来了。”
“你想说什么？”
乔陌看着他，“鉴于我们最近都比较倒霉，这又是艘让人不太安心的星舰，我建议我们还是尽快到达卢德娜，最好能够全速行驶。”
“我也想，只是有只小虾米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刚才士官说探测到对方携带大量高能武器。”
“你想一探虚实？”
“不，我当然愿意听你的意见。”乔陌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他们现在坐的星舰除了武器厉害之外，其他部分都差的一塌糊涂，为了不惹上其他麻烦，还是先跑吧，以这艘舰的速度，随便怎么样都能甩开后面的星舰，顺便把这东西带回联邦交工，想必研发部门的那些家伙会乐上天。
索尔转身，对士官命令道，“通知全舰，准备进入全速行驶状态。”
另一方通讯官也大声报告道，“长官，对方接受了我们的通话要求。”
“哦？”索尔看了眼乔陌。
乔陌笑了笑，代替他决定，“接进来。”
只是，当画面显现出来时，两个人都惊了惊，互看了对方一眼，又同时转向屏幕。
屏幕里，不止出现了坐在沙发上的何如，还有站在她身后的乔恩阳。
真是……阴魂不散。
何如那边似乎也惊了惊，继而是张狂大笑。
“本来以为只能让索尔·兰归西，让你尝尝失去伴侣的滋味，谁想到连你也在星舰上，果然是相亲相爱的一对啊。”何如把手上的酒一饮而尽，把酒杯扔到一面，站起来凑近屏幕，端详着画面。
“你跟那个贱.女人长得太像了，让我一看就觉得恶心。”她一边说一边笑，乔陌却挑挑眉，朝索尔道，“为什么每个反派出场之后都要说一大堆废话。”他话音刚落，宇宙空间舰的蓝色光束已经朝着小型舰艇发出，只是……原本应该化成灰烬的星舰却安然无恙。
何如哈哈笑了起来，“蠢货，你不知道这艘宇宙空间舰是我们何家产的吗，这艘星舰的核心钥匙在我手里，你怎么可能击毁我的舰艇。乔凌和那个贱.女人毁了我的一切，我就让他的儿子还债。”何如怒瞪着身后的乔恩阳，“你还愣着做什么，你不是最恨他吗，不是最想让他死吗，把那个东西扔出去，他们就死定了。”何如倒在沙发上歇斯底里，愤恨地大叫。
乔恩阳却只看着她，并没有反应。
何如站起来朝他狠狠甩了一巴掌，尖利的指甲在乔恩阳脸上划出几道刺目的血痕。
“连你都不听话了吗，你想让我引爆你脑子里的东西被彻底炸成一滩肉泥？”何如拽着他的领子，她想办法把乔恩阳弄出来就是为了现在，这个小畜生却像一个死人一样，虽然接应了她，这个时候却动也不动。
乔恩阳没有理她，他本来就行动不便，这段时间仿佛又受了什么摧残，整个人像是脱离了生气，仿佛活着的死人，即便对着曾经在乎曾经害怕曾经想亲近又无法亲近最终变得怨恨无比的何如，他也没有太多的情绪。
乔恩阳转过脸，对着屏幕，他在看乔陌。
索尔略微皱眉，半挡住乔陌，遮住那过于刻毒的视线。
乔陌却轻轻推开他。
虽然隔着屏幕，乔恩阳和乔陌对上了视线。
不同以往的激动，乔恩阳这一次意外地平静，平静到极致的阴翳森冷，死人一般的气息在他周身蔓延开。
“乔陌。”他轻轻叫着乔陌的名字。乔恩阳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又很快归于沉寂。
他想起大哥和他说过的话，想起大哥失望的表情，想起乔恩东为了乔陌以及他的立场跟自己彻底决裂时的情景，那时候大哥站在花园里对他说着‘我对你很失望，我不知道我的弟弟竟然有一天会变成这样。’他心里一片空荡荡的，像是追寻了许久的东西在那一瞬间彻底落空。
也是那个时候，他对何如彻底没了期待，这个他该称作母亲，却一天都没有把他当成儿子的女人。而对乔陌，他嫉妒，他恨，却再没有把这个人当成一生中最大的敌人。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放过他。
所以他答应了何如，要带她出来，带走了何家秘密研发的能量最强的液态化学武器。
那只冰绿色的试管目前就安装在他们星舰下方的光弹上，只要一发，哪怕一个星球也会化成粉末。
何如只知道这一点，但她不知道发射这枚液弹之后，他们会怎样，她还幻想着重整旗鼓回去找乔凌报仇，估计在乔凌眼里，她早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疯女人。
“乔恩阳，你这个小畜生，你也反了吗？还是你也想像你大哥一样投靠乔家人？”何如在一边疯狂大叫着，直到乔恩阳的枪对准她的嘴。
乔恩阳的光能枪向下移，在何如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枪击穿了她的膝盖，何如‘啊’地一声，血几乎喷涌而出，何如倒在地上，头发散乱，脸色煞白，她哆哆嗦嗦地想从怀里掏出枪，乔恩阳哪会让她动作，又一枪打断她的手臂，何如彻底没了挣扎的力气，只一个劲地喊着，要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乔陌和索尔围观了整出闹剧，对比躺在地上已经是疯子的何如，乔恩阳反而更加令人忌惮。尚存着理智的疯子比完全失去了自控能力的家伙可怕得多。
乔陌紧紧盯着乔恩阳的眼睛，他缓缓开口，“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你想让乔恩东伤心？”
他知道乔恩阳的软肋，乔恩阳闻言果然缩了缩眼睛，但一瞬间他又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屏幕，看向乔陌。
“你还敢提他，你竟然还敢提起他，他就是为了你才会说出那样的对话，他对我……对我早就失望了。”乔恩阳的手收紧握成拳头，“乔陌，你到底比我强在哪里，为什么到了最后，连大哥都站在你那一边？”他像是真的不解，执拗地要乔陌一个答案。
“没有理由。”乔陌淡淡回应，他说不出什么胜利永远站在正义一方这样的话，在他心里反而觉得这才是扯淡，“成王败寇，千古不变。”他略微停顿，又说，“任何事情赌的就是人心，在你觉得乔恩东站在我这边之前，你已经失去了他的认可，不是吗？”
乔恩阳陡然一笑，低垂下眼，“所以，我是输给了自己。是我自己把他推到了对立面？”
这一次，乔陌没有回答他。
何如还在一边嘶吼乱叫诅咒着每一个人，乔恩阳不耐烦，仿佛发泄一样，枪又指向她。
之前被何如指甲刮出血痕的脸看起来竟然森然无比。
何如在一瞬间闭上了嘴，她惊恐地看着乔恩阳。
“你别乱来，你脑子里有我植入的芯片，一旦……一旦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也会死，你也会不得好死，乔恩阳，你没那么蠢的是不是……啊……你放过我，我会让人把芯片取出来，你放过我，放过我……”
乔恩阳没有理会她，他举起枪不过是为了让何如闭嘴。
他转过头，看向乔陌，忽然笑了，笑得诡异莫名。
“你是不是举得你说了这番话，坏人就会在最后关头醒悟，然后回头是岸，最后证明你又赢了一次？”乔陌却摇了摇头，“我当然不会这么觉得，说不定我比你更懂得‘坏人’的心态。”
乔恩阳脸色一变，他用力地按下手心下的按钮。
那枚带着冰绿色液体的炮弹并没有如愿发射出去，而他的舰艇却在这番动作下仿佛不稳定地抖动起来。
“你做了什么？”他猛地转向乔陌。
“在你说话的时候派人出去对你的舰艇动了动手脚，有些东西太危险，你还是别碰得好。”
“乔陌！”乔恩阳愤恨地喊着乔陌的名字。
“我没有聋。”
“我不会输！”乔恩阳靠坐在椅子上，他看了眼索尔，缓缓扬起唇，“你们也不会是最后的赢家。”
他关掉了屏幕，几乎在瞬间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撞向宇宙空间舰。
宇宙空间舰的防御实在太弱了，乔陌他们在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剧烈的摇晃弄得栽倒在地上。
“他干了什么？”即便是乔恩阳那艘舰艇撞过来，宇宙空间舰也不该这么不堪一击。
坐在驾驶台上的士官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
“怎么了？”乔陌皱眉，走到他旁边，一同看着前方屏幕显示的景象。
“刚刚那艘星舰在撞过来的瞬间用了空间跳跃，因为撞击的关系，我们和它连成一线，被默认为一个整体，他的跳跃导致我们改变了方向，前方就是著名的红河黑洞……”乔恩阳是想同归于尽，可惜位置出现了一点偏差，他们没有被带入黑洞，反而跳跃到它附近，他到最后还是棋差一招。
“那艘星舰呢？”乔陌皱眉。
“已经炸成了碎片。”士官呼出一口气，但是他们现在的处境比起那艘炸成碎片的星舰也好不了多少啊。
“全力转向。”索尔开口命令。
有人喊了起来，“长……长官，我们无法操纵这艘舰艇了。”他们哭丧着脸，“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宇宙空间舰不受控制，却在不断往前，按照这个速度行进，他们一旦进了黑洞就是九死无生的命了。
乔陌忽然转身。
“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索尔一把抓住他。
乔陌挥开他的手，大步出了主控室，一到了外面，他就对着手环道，“**，不要装了，我知道你现在有意识。”
手环仍然毫无反应。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继续骗我？”
手环上的灯忽然亮了亮，微弱的声音传出来。
“乔陌……”
乔陌神色冷淡，他从没用过这样的语气和**说话，“宇宙空间舰现在无法操作是你干的？”否则只是撞击，不可能让宇宙空间舰到无法操控的程度。
索尔刚好在这时候走过来，听到乔陌的话，他瞬间看向乔陌的手腕。
**默不作声。
沉默等于默认。
“为什么？”乔陌涩然开口，说出连自己都不想说出口的答案，“因为星炬在这里？你要找到它是吗？你想融合重新变成valar？”
“是！”**忽然大声喊道，“我要找回自己的能量体有什么不对，它就在里面，就在红河的黑洞里面，联邦和希达亚星系打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星炬，因为它就在这里，谁都知道，可他们拿不到，现在我们在宇宙空间舰上，这是唯一能够穿梭黑洞的舰艇，我只有这一个机会了，我想拿回自己的一部分有什么不对，我有什么不对？”
“这艘舰艇不是完成体，你知道的。”
“可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不能放弃，乔陌，你当年答应过我，帮我找到能量的，现在能量就在眼前了，我只有靠它才能一直活下去陪着你。”
没错，**当年肯留在乔陌身边并不是没有条件的，它的条件就是帮它找回能量，乔陌答应了，也打算等林家的事情查清楚就去做，这么多年他没忘记过这件事，只是渐渐把**的陪伴当成了常态，当成了理所当然，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时候产生分歧，甚至是致命的……分歧。
“不是完整体的宇宙空间舰根本无法穿梭黑洞，谁都不知道黑洞的另一头是什么。”
“可是我等不了了，我等不了，乔陌，我的能量已经耗尽了，如果再找不到星炬，我会消失的……我等不到完整体的宇宙空间舰了，你帮帮我吧……就这一次，之后……”
“**，你在自欺欺人。”乔陌闭上眼，从未觉得如此疲惫。一边的索尔站到他身边，让他能够倚靠。“我会帮你寻找其他的方法，不要再控制宇宙空间舰的程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