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

  那位许小姐说是罗家未来的儿媳,现在看来,地位也不过尔尔嘛。
  大不了,不服来战啊!
  两个人披着一身战魂从楼上款步走下,其他人已经在餐厅落座,安安看到端端正正坐在桌旁的宁远,忍不住甩给他一抹促狭的眸光你这家伙有奶便是娘是不?
  没等着师父下楼居然先坐下来了!懂不懂团结稳定一致对外啊?!
  聂伊梅没注意到安安和宁远之间的电光火石,随意地拉开最末位的椅子咧咧地坐了下去。
  “伊梅,坐这边来吧?”首位上的罗冬林指了指左手边的位置,而他的右手边就是许美娇那张哀怨的脸。
  聂伊梅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毛笑道,“我在这挺好。”
  说完又朝着安安招手,“来,坐我旁边。”
  “还真是不懂规矩,下人是能跟主人一起上桌……”的吗?
  “啪!”
  那边王阿姨阴阳怪气的话还没说完,这边罗冬林,已经往木地板上砸了一只高脚杯!
  破碎的声音彰显着男人的震怒,玻璃碴飞溅着,如果不是许美娇穿了长裤,恐怕会在小腿上留一道伤。
  原本打算安心吃饭的聂伊梅,闭着眼睛拍打着心口。
  真是吓死她了,罗冬林这是什么毛病?一生气就砸东西也太败家了!
  而且你砸之前不能知会一声么?!这男人一惊一乍的性子也不怕把自己孩子吓掉了。
  不光是聂伊梅受到了惊吓,原本站在许美娇身后的王阿姨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有没有!
  “罗先生……”
  “王阿姨,你是美娇带来的人,我本不该对你这么不客气。”罗冬林的口气平静得很,丝毫不像刚才摔杯子那么大的怒气。
  然而下一句就是暴怒,“可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在我罗公馆也敢越俎代庖!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你们在许家是什么规矩我不管,进了罗公馆一切作废,我就是规矩!”
  罗冬林这番话只提到了许家,聂伊梅和她带来的人完全没有涉及,摆明了就是偏向聂伊梅。
  王阿姨明知道这是罗冬林的“双标”,可她是个下人,什么也说不得,现在只看小姐争不争气了……
  真是不明白,以前罗先生对许小姐都是言听计从的,怎么自从聂伊梅出现以后就都变了呢?
  原本想安安静静吃顿饭的许美娇,也没想到罗冬林会跳过下午那件事不提,直接对王阿姨开刀,这针对意味不要太明显好不好?
  尤其是聂伊梅还在旁边坐着,罗冬林就一点都不考虑她的面子问题么?
  聂伊梅则在惊吓之后,淡定地继续吃饭了,全然一副“与我无关”的云淡风轻模样,这让许美娇更是咬牙切齿。
  罗冬林摆明了是想方设法替聂伊梅出头,这女人竟然还理所当然的和她的下人坐在这里……
  “冬林,聂小姐也在这里,怎么就单单提我们许家的规矩呢?”
  言下之意,你既然要当主人,最起码就要当个公平的主人,既然你是规矩,那就做个公平的规矩。
  想来,还真是可笑,说这些话的男人分明是她的男人啊,前不久还与她耳鬓厮磨的男人,明明应该万事以她为先的,现在她作为未婚妻还要跟他要公平!可笑!
  “呵……”聂伊梅冷笑一声,心里只觉得麻烦死了!
  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是么?!
  她就想恢复个记忆,你许美娇老是找什么茬?!
  一声轻呵,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这边。
  聂伊梅抬了抬眼皮,嘴角弯起一抹嘲笑的弧度。
  最终,将视线定在许美娇身上缓缓开口道,“许小姐,您怎么还不明白呢?我跟您不一样,我是客人,住两天就走,罗先生跟我强调什么规矩?您是罗先生的未婚妻,再过一个月就是罗家的少奶奶,罗先生不跟您立规矩跟谁立啊?!这是家规,跟我有什么关系?”
  聂伊梅说完便露出无辜又无奈的样子笑了笑,最终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安安对我来说吧,从来就不是什么下人,这次是以朋友的身份陪我过来做客的。”
  所以许小姐和你那位王阿姨,能不能别再故意找麻烦了?不觉得很跌份么?
  而且,要不是看他们不爽,她可以去找孟白一起住的。
  聂伊梅一席话,巧妙地化解了许美娇和罗冬林之间因她而起的尴尬。
  许美娇也觉得自己的情绪实在太不稳定了,关心则乱,听说聂伊梅被罗冬林接到这里之后,她就开始乱了阵脚。
  刚才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她表现的确实不如聂伊梅,不过,那丫头死里逃生一次怎么变得这么睿智自持了?
  “伊梅,你不是客人。至少,在罗公馆,你是半个主人。”
  罗冬林的话,差点让聂伊梅扔掉餐具起身离开。
  这男人要傻到什么程度,才会说出这么给她引火烧身的话来?
  聂伊梅抬眼看着深情款款的罗冬林,一双琥珀般的眼睛里含着一丝哀怨我跟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非要把许美娇的妒火往我身上引啊!
  “伊梅,你从三岁开始就跟我一起住在这里,当年爷爷还说过,要把这里写到你名下给你做嫁妆的,这么说起来,如果……”
  罗冬林大有在许美娇怒目而视中回忆曾经的趋势,可聂伊梅却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哀叹你丫能不能认清形势?你未来媳妇都恨不能拿刀割我了,你还在那儿回忆过往?有什么事咱们私下聊不好吗?!
  “咳!罗……罗先生……咱们能不能先吃饭?应该都快饿死了吧?”
  聂伊梅指了指盘里的牛排狠心打断了罗冬林的话,偷眼瞄了许美娇一眼,这女人虽然脸色像鹅肝似的,可状态比刚才冷静多了,看来也是想明白了。
  此时安安也看够戏了,发现罗冬林要给师父拆台连忙开口帮腔,“对啊,对啊,师父,你赶紧吃,吃完了还得回去上药呢。”
  “伊梅,你的伤……”
  “我们中国人不都说食不言寝不语么?难道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吃饭睡觉的时候,不许说话?”
  宁远破天荒地开了口,说完便用餐巾抹了抹嘴巴翩然离开,那姿态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道人似的。
  聂伊梅愣了愣又垂头轻笑,没想到冷辰远请来的逗比医生,还是挺会四两拨千斤的哟!
  宁远一个中国人,把“食不言寝不语”都搬了出来,一下子整个餐厅也彻底安静了,只有刀叉与瓷器碰撞的轻微响动。
  聂伊梅和安安,默契地火速解决了餐盘里的食物之后,立刻马不停蹄地离开了餐厅,不然,她们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因为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惹上麻烦。
  第一百一十六章理不清头绪
  好吧,这次聂伊梅承认自己是怂了,居然秉承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方针,把自己和安安关进了卧室。
  “安安,我忽然觉得下午那女人是故意的怎么办啊?”
  如果许美娇真的把孩子弄掉,她一定会栽赃到自己身上,她就是在故意针对自己,否则聂伊梅实在不明白,许美娇为什么要以怨报德。
  这么想的话,聂伊梅还真是后怕,这女人连孩子都敢下手,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她对罗冬林也迷恋的太痴狂了!
  “师父,你们三个就是恶性循环啊有木有?!罗冬林对你好,许美娇就对你不好,许美娇越对你不好,罗冬林越要突出你在他心里的地位……”
  安安一边往掌心倒红花油一边苦叹,“师父,你到底怎么惹上这小两口了?人家该不会是唱着双簧欺负咱们吧?”
  聂伊梅苦兮兮地把脸埋在胳膊里闷闷地来了句,“我也想知道我到底跟这两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幸好是在罗公馆,不然加上罗明那只老狐狸,许美娇还不得把我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说来也奇怪,许美娇在罗公馆受了这么大委屈,罗明居然一声都没吭,尤其是许美娇还怀着罗家的孩子,罗明怎么可能这样放任不管?
  聂伊梅不知道的是,冷辰远给罗明打了个招呼,要想留着养老钱,就别管聂伊梅的事。
  当时管家周全的提议是“少爷,不如让罗明好好照顾聂小姐啊?
  反正攥着他的投资项目,不利用白不利用。”
  冷辰远则淡漠地回了一句,“好好照顾?‘照顾’也能出‘照顾’的意外,让他什么都别管就好。”
  跟安安说到最后,聂伊梅也理不清头绪。
  现在只盼着冷辰远能早点回来,还有下次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一定要问清楚,为什么非要把她投喂狼窝?难道自己在他临走之前犯什么错误要以此惩罚她么?!
  旧式的洋楼里,暖气效果不太好。
  罗冬林担心聂伊梅感冒,所以让人整日整夜地开着空调。
  聂伊梅睡到半夜就口干舌燥的,房间里又没有水,安安也去隔壁房间睡下了,聂伊梅实在口渴,只好披着外套去楼下餐厅找水喝。
  经过客厅时眯眼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聂伊梅伸着懒腰朝餐厅走去,谁知那里还坐着一个人,餐厅里只开着昏黄的壁灯,所以聂伊梅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影,当时打着哈欠打了半截的她根本喊不出声,等能发出声的时候,对方已经暴露了身份。
  “伊梅,你怎么醒了?”
  聂伊梅真的好想骂娘怎么破!罗冬林这货大半夜不睡觉,坐在餐厅里搞什么?!弄得跟倩女幽魂似的,聂伊梅差一点就使出一招河东狮吼来逼恶灵退散。
  “啪嗒”
  餐厅的顶灯被聂伊梅打开了。
  这下聂伊梅才看清楚,罗冬林大半夜不睡觉在餐厅喝酒呢,聂伊梅拿过酒瓶闻了闻,皱着眉头问了句,“你不打算要胃了?”
  高浓度烈性威士忌,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了。
  “睡不着就想喝点。”罗冬林的双眼已经有些迷蒙,身上的家居服完美地衬托出他的贵气,不过俊逸的眉宇间却是显而易见的苦恼。
  聂伊梅犹豫了一下,转身从酒柜里另外拿了一个杯子,“我陪你喝点,咱们正好聊聊。”
  “恩,聊聊。”罗冬林勾起一抹温柔迷醉的笑意,视线完全离不开坐在他对面的聂伊梅,心里的错综复杂,大概只有他能明白了一转眼,柔软娇小的女娃娃已经长成了大姑娘。
  她不在自己身边时,他还是会恨,恨她为什么要选择离开,不离开的话她也不会遭遇车祸,他也不会折磨她把她推的那么远。
  可她一旦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所有的恨意都消失无踪了,以前折磨她的时候是忍着心疼想要她承认自己是假装失忆。
  可现在知道她是真的失忆后,他心里的郁结无论如何也得不到抒发了……
  与之前的愤怒仇恨相比,他现在心中更多的是无力与无奈。
  她把他忘了,甚至在他的眼皮底下找到了另外一个男人作为庇佑,而他现在只能这样看着,看着她一点点远离自己。
  可是,她都把他忘了,为什么没忘掉她的一些朋友,例如,孟白?
  即便此时她就在自己面前,罗冬林还是觉得,他伸手也碰不到那个本该由他保护的女孩子了,该死的,他居然还让她在罗公馆受了伤!
  “伊梅,身上还痛吗?”罗冬林问的小心翼翼,他很愧疚,加上想起以前折磨她的事情,愧疚更浓。
  聂伊梅皱着眉头喝下一口威士忌,还真是苦辣,啧了啧嘴巴才回答,“不痛了。”
  罗冬林听了默默地点点头,又抬眼看向聂伊梅,“那,心里呢?会恨我么?”
  聂伊梅一愣,她有什么可恨他的?苦笑,“是你救了我一命,我怎么会恨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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