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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阿秀
  作者:木子晓风
  文案
  阿秀父母双亡,新婚还未洞房便守寡,她带着弟弟跟婆婆艰难度日。
  可是赵陵出现教她弟弟读书,治好她婆婆的病,为她出头,将欺负她的人踩在脚底,她的日子一天天的变得格外不同。
  阿秀:“你要什么?”
  赵陵:“你的心。”
  阿秀:“……”
  有人说阿秀八字硬,克父克母还克夫。赵陵却无惧谣言,把她放在手心,含在嘴里,一路宠着让她成为了侯夫人。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甜文
  主角:阿秀,赵陵 ┃ 配角: ┃ 其它:甜宠
  寡妇
  七月盛夏,天刚破晓,晨风带了一丝燥热,吹得人心浮气躁。
  晨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照进一间昏暗的小屋,窗户上泛黄的白纸随风摇摆,屋内仅有一桌一凳,一床一木箱而已。
  “咳咳咳,咳咳咳……”床上的妇人不断地咳嗽,嗓音浑浊凝涩。
  阿秀立马披上衣衫下床来,倒了杯温水见她双眉紧皱,双颊如蒙灰霾,弯曲着身子艰难喘息。她忙拍着妇人的后背,见妇人呼吸渐平,她扶起妇人,给妇人身后塞个旧枕,然后又端起水道:“娘,您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胡氏点点头,就着阿秀的手喝完了那杯水,“没事,娘这都是老毛病了。”
  她说完还拍拍阿秀的手,安慰她。可阿秀却不相信,实在是胡氏的脸灰蒙蒙的,太不正常了。
  “娘,我看您的脸色不是太好,今天我去镇上请大夫来看看吧。”阿秀担心地看着胡氏。
  “没用,如果能好娘的病早就好了,其实我这么活着也是拖累你们,还不如去找时哥儿……”胡氏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这话说得阿秀心里一酸,胡氏口中的时哥儿是她的相公何时,就在成亲的当天他上了战场,几个之后军营里送回了他的骨灰,他死了。
  何时是胡氏的二儿子,老年丧子,胡氏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虽然何家请了大夫,但是胡氏的身子一天天败下去,养了两年,时好时坏。这些日子,虽然何时的大祥过去几个月了,她还是经常提及何时,惹得阿秀也不好受。
  “娘,您的身体会好的,您别想太多,我今天就去给您拿药。上次大夫开的药,我瞧着您喝着挺管用,这次就再拿几包吧。”阿秀略笑笑,坐在胡氏面前。
  “别去了,家里没钱,娘都知道,咳咳咳,咳咳咳……”话还未完,胡氏又咳嗽了起来。
  “娘。”阿秀揽着胡氏的肩,给她擦嘴。擦到一半,她手心一抖,瞳孔微缩——那白色的粗布帕子上染了点点红。
  娘,娘的病又加重了吗?
  她心慌意乱,却撑着继续给胡氏擦拭。
  “怎么了?”胡氏似有所觉。
  “没事,”阿秀压下心头不安,顺势把帕子攥在手心收进袖笼笑道,“娘的嘴边有点东西,待会儿阿秀给娘擦擦脸。”
  胡氏自己没摸到,也没在意,只重复交代阿秀不可再为她乱花钱。
  阿秀便说家中还有以前军营里送来的何时的抚恤银,她哄着胡氏再睡一会儿,胡氏精神不济,很快又躺下了。
  见胡氏又进入了梦乡,阿秀渐渐收起眼里的笑意。她穿好衣衫回到自己的屋里,从一个小箱子的最下面拿出来一个荷包,打开荷包,阿秀眉头皱了起来——里面只有十文钱了。
  “阿秀呢?这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在偷懒,不知道天这么热,人都口渴,灶上居然连热水都没有?”院子里响起大嫂王月环的声音,阿秀忙把钱装进荷包塞在原处,然后走了出来。
  “大嫂,刚刚娘不舒服,我在伺候娘,所以还没开始做饭。”阿秀解释道。
  “哦,现在居然还拿娘来压我了,伺候娘是你的本份,娘是因为小叔病的,你是小叔的媳妇,可不该代小叔尽孝吗?”王月环抱着双臂,一双眯眯眼瞪着阿秀,“你还不快去做饭?”
  她口齿伶俐,又戳到阿秀痛处,阿秀只看她一眼道:“我马上做饭,只是大嫂,娘老是念着夫君,你不要这么大声,叫娘听见了会更伤心,身体会更加不好。”
  王月环一听,张开欲骂,阿秀幽幽地加了一句:“娘的药已经没了。”王月环立马扭头进屋,装作没听见。
  阿秀摇头,几个月的妯娌,她已经知道王月环最在意什么。果然提到钱,她就溜了。如若不然,她不知道还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阿秀系上围裙,进了灶间开始做饭。淘米下锅,青菜叶混和杂面揉好,切成菜饼子放进锅里。
  一会儿功夫饭熟了,阿秀拔了萝卜,把萝卜切丝,拿醋盐拌匀,又加了两滴麻油,清脆爽口。
  米香混着菜香特别馋人,阿秀饥肠辘辘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灶房热气腾腾如蒸笼,阿秀脸被热气熏红,额上的汗珠儿不住地流,鬓边发丝都贴在了脸上。
  她抽空擦汗,恰好看到门边的胭脂花,紫色的花儿绽放了一夜,花瓣正在慢慢收拢。
  阿秀望望天,见天色碧蓝,知今天是个好天。只是一想到刚刚娘吐血了,她就高兴不起来。见大嫂那样,即使跟他们说了,估计他们也不会管,只是大哥何东也是娘的儿子,应该也要知道一下。
  饭做好后,何东一家三口都出来吃,阿秀的弟弟林青也从屋内出来。阿秀伺候胡氏吃了饭,然后走到何东的屋里,王月环正坐在里面嗑瓜子。
  见阿秀来了,忙将瓜子收起来。阿秀视而不见,只把胡氏的情况说了一遍。屋内死静死静的,阿秀看向何东与王月环,何东上前一步,只听王月环咳嗽一声,何东站在原地不动了。
  “阿秀,不是我说你,见天的就知道叫我们出钱。我今天早上就提醒你了,娘是因为小叔病的,这钱本来就应该你们出。况且以前军营里送来了小叔的抚恤银,好大一包白花花的银子,我跟你大哥可没有得到过一个字。现在娘病了,你舍不得动那些钱不说,还死命地从你大哥身上刮钱,你这是要逼死你大哥啊。”
  “那钱早就跟娘看病花完了。”阿秀争辩道。
  “呵呵,”王月环气哼哼的“你要逼死我们吗?你大哥为了这个家腿都瘸了,你还要怎么样?我之前让你拿点钱出来给你大哥补补,你都不乐意,怎么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都不知道吗?”
  她叉腰站在门口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阿秀气得头疼,明明当时她拿钱出来给家里人改善伙食了,怎么到了王月环口中,她就是死扣着钱不放的白眼狼呢?
  “大嫂,娘还在呢,你怎么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阿秀实在又气又委屈,忍不住顶了她一句。
  王月环还要不依,阿秀已经走出来,再没有提给胡氏买药的事。王月环见阿秀走了,朝门口呸了一口,又得意又不屑。
  “那是我娘……”何东想说话,被王月环瞪了一眼又咽回去,低头蹲在门槛上叹气。
  阿秀没办法,家里收拾好,她挎着篮子出来去了地里,干了些活,歇歇又慢慢往回走。她一路走一路皱着眉头,她想给胡氏看病,想让胡氏好起来。说起来,她嫁给何时,虽然二人还没圆房他就去了战场,但是她婆婆胡氏对她还不错,她娘死后,她把弟弟接过来住,她婆婆也是支持的。
  虽然这也是看在她家的几亩地上,但是这份恩情,她还是记在了心里。
  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一个难题就是没钱。她该怎样挣钱给婆婆看病呢?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尾孙大娘的家门口,看到好多人都急匆匆地往孙大娘家里赶,手里也挎着小篮子,篮子里似乎装着帕子跟其他绣件。
  这是干嘛?
  阿秀疑惑,她站在孙大娘门口,孙大娘一眼看到了她,喊她道:“阿秀,快来。”
  阿秀笑着走过去,孙大娘拉着她的手道:“阿秀,你也是听说了镇上的事,所以特意过来的吗?”
  镇上什么事?阿秀还真不知道。
  孙大娘一看她的表情才明白她过来只是偶然,她解释给她听:“阿秀,镇上的绣房因为要赶工一批活,绣房绣娘来不及,所以就贴出告示招绣娘,如果聘上了,会有不少的银钱。”
  孙大娘伸出四个手指,阿秀眼睛一亮:四两银子可真不少,如果她能聘上,那婆婆的药钱不就有着落了。
  “阿秀,你快准备准备,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你是咱们村里绣工最好的,你如果去了,肯定能聘上的。”孙大娘肯定地说。
  身旁传来一声轻笑,似是有人在嘲讽。阿秀看过去,发现是同村的钱大伯家的大女儿钱兰。见阿秀看她,钱兰怔了下,随即又挺起了胸。
  “大娘,你都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何嫂子家里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拿得出来什么绣品。我是觉得婶婶可怜,又要人照顾,所以嫂子还是留在家里比较好,反正去了也白去。”
  她这话说完,院子里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都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阿秀的脸上,有幸灾乐祸的,有事不关己的,还有带着同情的,她们都在看阿秀会怎么做。
  “我这里有布匹,阿秀可以用,女红好的人,不管什么布匹都能做出好看的帕子,荷包来。”孙大娘看着院子里的人慢慢道。
  “大娘,谢谢你,”阿秀心中一暖,“既然大家都说来不及了,那定的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出发吧。”
  “嗯?你来得及吗?”孙大娘有些吃惊。
  钱兰刚刚被孙大娘的影射羞红了脸,这会儿看着阿秀也道:“何嫂子,你可别逞强。”
  “我来得及,大娘,不用担心。”阿秀又看着何兰说:“谢谢兰妹妹的关心。”
  孙大娘拉着阿秀进了屋,给了她一块绸子。院内的人都按照她的吩咐准备出发了,她对阿秀道:“阿秀,这个机会难得,你真的来得及吗?你家里的情况,大娘都知道,好孩子那些嘴碎的人,你别在意,过的好,气死她们。”
  阿秀点头,“谢谢大娘,她们我不放在心上的。我会尽力而为,这是地里刚摘的青菜,大娘你留下吃个新鲜。”
  篮子里菜绿油油的,根上还带着些湿润的泥土,瞧着就让人喜欢。
  孙大娘觉得这村里再没有比阿秀更讨人喜欢的了。说起来阿秀的命也是真的苦,林家是逃难来的,当时落户在何家村,阿秀的爹辛辛苦苦开垦了几亩荒地,阿秀的娘靠给人缝缝补补来维持生计。
  好不容易阿秀大了,她爹累死了,等阿秀嫁了何家二小子何时,何时又在成婚那天被拉去了战场。
  她娘旧病复发,一个月就去了。她弟弟孤苦一人,她求了婆婆将弟弟带到了婆家。本以为这样熬着,等何时回来日子就好了。
  结果三个月后传来何时的死讯,他死在战场上,连个尸体都没有,阿秀就这样成了寡妇。
  婆婆重病,老大何东因为打猎被野猪给伤了腿,王月环那就是好吃懒做搅事儿精,这两年多来都靠着阿秀养家糊口。村里的人谁说起阿秀都得摇摇头,可惜两句。
  想到这里,孙大娘拍拍阿秀的手:“好孩子,大娘等着你。”
  阿秀笑了,嘴角两边的梨涡小小的,“那劳烦大娘等我下。”
  半个时辰后,阿秀坐在孙大娘的驴车上,晃晃悠悠地上了镇。
  留下
  “阿秀,还有半个时辰我们就到了,你绣得怎么样了?”孙大娘扭头对阿秀道。
  阿秀咬断了最后一根丝线,将耳边碎发撩在耳后,对孙大娘道:“大娘,好了。”
  孙大娘挺高兴,她接过阿秀的帕子一瞧,帕子上的金蝉栩栩如生,蝉翼轻薄,耳边仿佛能听到蝉鸣。孙大娘喜上眉梢赞道:“阿秀,真不得了,这么短的时间你就绣出来了,还这么应景,看来你一定会被聘上的。”
  阿秀矜持地笑笑,“还是大娘的绸子好,我才能绣出这么好的金蝉。”
  “都好,都好。”孙大娘笑呵呵的,催着孙大伯快些去绣房。
  阿秀看到钱兰气呼呼地盯着她看了一眼,又对她爹说了什么,牛车快了起来,很快超到她们前面去了。不过,这些她不在意,想到快到绣房,她的心也有些紧张起来。
  驴车铃声悠悠,阿秀抬头见宁乡镇就在眼前。街道宽敞整洁,两旁有各种各样的商铺,货郎在路边叫卖,驴车,牛车和行人擦肩而过,包子,馄饨和糕点的香气萦绕了整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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